第28章3、不速之客
霍之翊哄了封衍一会儿，才让他略闭了闭眼，养了一会儿神，但雨天身子本就不适，没睡多久便又醒过来了。
“外头什么声音？”
因着男人喜静，夙王府上下一贯鲜少有人喧哗，尤其是主阁附近，这下由远而近传来隐约笑语，明显有客远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
霍之翊一直在屋子里，听到动静也是十分纳闷，但仍旧没动，半抱着封衍，替他顺着脊背，轻声问询：“好些了吗？”
“嗯。”
男人蹙了蹙眉，总算捱过最痛的那一阵，偏头瞧了瞧毫无力气的右臂，叫霍之翊将他扶坐起来一些。
霍之翊照做，依旧是从后面撑着他的身子，怜惜的蹭了蹭他的颈侧，轻轻开口：“总归是伤了元气，你再看它，它一时半刻也恢复不好。”
男人虚弱的坐都坐不住，全依仗霍之翊撑着，一头青丝散落下来，覆在肩头，愈发显得整个人形销骨立。
“若是……咳……永远都恢复不好了呢？”
他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无数，这具躯壳早已经千疮百孔了，因而非常清楚那一刀砍下来的力度，若不是他反应迅速，避得快，早已经没命了。
右臂知觉倒是还算全，可完全不听使唤，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动一动手指，思及此，封衍在心里头长长叹了口气。
这条胳膊……算是全废了。
“没有这种可能！”霍之翊惊而反驳，结结巴巴的开口：“不……不会的……”
男人笑了。
这家伙真是……连说个谎都不会，委实费劲！
正在这时，小蕴从外面进来，“王爷王爷！你终于醒了！”
小少年一脸惊喜，加快脚步，扑到榻前，笑道：“果真是醒了，看来有用！”
霍之翊抬眼，顾不得逗小蕴，目光却被他身后进来的那人吸引。
是个模样俊俏的年轻公子，一张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凤眼狭长，眼尾略往上挑，却并不显得过分妖娆，倒是英气十足。
“呦……霍之翊，你在京都倒是混的不错啊！”
还不等霍之翊反应，病榻上的封衍闻声蹙眉，目光锐利的扫过去，气势迫人，“你是何人？”
明渊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封衍。
男人实在孱弱的厉害，苍白消瘦，以至于他方才当真不曾注意到他，可如今仔细看来，委实有些心惊。
这人……一身气势太强，自己这个在尸山血海里呆过的人居然讨不到半分便宜。
“这是夙王，”小少年好像很喜欢明渊，笑眯眯的开口：“晋王救得，就是他。”
封衍眉峰一蹙，气息猛的窒了一下，轻飘飘的望了霍之翊一眼。
霍之翊当真是一头雾水，什么也不知道，“谁？昨个儿那药不是你们师徒两个送过来的吗？怎么又成了跟晋王有关系？”
“晋王是药人，是他救了王爷，”小蕴怯生生的开口：“差点儿丢了性命去……”
霍之翊愣了愣，扭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怎么
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我跟你说过了，让你去晋王府，”封衍面无表情的瞥过去，“是你自己不听的。”
“我……”霍小爷简直百口莫辩。
他听什么？他哪里知道皇甫昱为就封衍险些丢了命去，他……分明也没有告诉他的。
“人如何了？霍明渊，你不经族中长辈同意竟然私自跑出来了？是你救了他吗？”
明渊挑眉，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当然，若不是我来了，人早就没了，药人……你知道的，我最擅长。”
“你那叫伤天害理！”霍之翊嫌弃极了，“你自己说说，你那干的是人事嘛！”
养药人一事，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偏偏霍明渊就喜欢这一道，并且十分精通。
这件事霍氏一族里头的长老们曾经插手过，可结局依旧无疾而终，霍明渊只医治那些濒死的人，救他们一命之后，旋即将他们制成药人，这样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旁的事。
毕竟霍明渊救了他们，给了他们再一次生命，后续的事情……你情我愿，人家被救活的人自愿成药人的，旁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啧啧！”霍明渊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我若干的不是人事，那你现在就不是方方正正坐在这的了，晋王府那个也早就去底下了。”
霍之翊望望凤倾和小蕴，见两者的神色皆是认同，便长长吁了口气，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怎么？贤侄不好好感谢一下我？还冲我这副表情？”
霍之翊扭头，一脸不高兴：“谁是你贤侄？我跟你年纪差不多，哪里就成了你贤侄了？”
“论起辈分啊——”
霍明渊就喜欢跟他斗嘴，两个人从小到大都是对头，小时候开始，两个人就不对付，霍之翊擅八卦阵法，霍明渊擅医毒蛊术，两人各有千秋，捉弄人的花样也是新奇不断，谁也不服气谁。
到后来还是霍之翊离了霍氏一族，两人之间的争斗才弱下来，上一世的最后，霍氏全族覆灭，听说——没有霍明渊，可霍之翊也再不曾找到过他，他到底去了哪儿，于霍之翊的上一世而言，仍旧是个谜团。
“小翊。”
封衍偏头，用能动的左手拍了拍霍之翊的手臂，微微咳了一声，开口低弱：“既然是贵客，论起来又是你的长辈，虽然应该好好招待，去，叫人进来……咳！”
霍之翊不服气，瞪圆了眼睛，“阿衍你……我就跟他差不多年纪，怎么就成了他侄子了？连你也论这劳什子辈分，我……”
“闭嘴！”男人蹙眉，脸色沉下来，“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霍之翊顿时噤声，一脸的不高兴，“我……好吧！我叫人去给他安排住所便是，再加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总行了吧？”
男人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霍明渊见状，打了个响指，起身往外走去，“喏……贤侄啊！看到什么是礼数了吗？啧啧……不愧是朝廷的王爷，就是比一般人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