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应该跟嫂子说下……我们的计划能够让你和嫂子都平安无事，也能够把邱菁菁彻底铲除。
“但是……你也知道，这个计划……没办法完全保证嫂子不被抓，不管怎样……嫂子都需要进去被关一两天。”
“我知道了。”李昀清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道：“秦一回中国了？”
“对。”
“叫他回来。”李昀清平静道：“我需要他在我被抓后，拖延一下时间。”
“什么……”林淇一愣，却是马上了解到了李昀清话里的意思，这才道：“老大，你打算让嫂子躲起来吗……”
“对，我不希望她被抓，在我被释放前，她得躲起来。”
“就这样决定了。叫秦一回来，马上来巴黎见我。”
李昀清平静道：“秦一能够照顾好她的。”
林淇他听着李昀清的语气，和他最后一句话——“秦一能够照顾好她的”——林淇一震，心想：难道昀清他……
“听到了吗？”
李昀清语气依旧十分平静，“如果你在法庭上这么无言，可是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我知道了，我叫秦一回去找你。”林淇眉头一皱，挂了电话。
他有些愣的，心想：秦一这个白痴，一个做情报的人，本来应该更会藏住秘密才对吧，结果还是……
……
“话说……”杨凝之从推开了书房的门，探出头看向李昀清，确认他没在打电话了，才走了进去，道：“琳琅刚刚跟我说了，子珩的葬礼……”
“是什么时候？”李昀清挑起一边眉。
“大后天。”杨凝之有些犹豫，道：“所以我得回国一趟了，你要一起吗？虽然好像这个时间不太适合回去参加葬礼什么的……”
“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李昀清走到她旁边，勾唇一笑，道：“你要去，难道留我一个人在法国晃着玩么，之前也说过了，我会和你一起回去的。”
李昀清拿出手机发了简讯，让林淇给他们订回中国的机票，又抬眸看杨凝之，道：“只是，林家的人不会很欢迎我们的。”
“我想也是。”杨凝之无奈地一笑。
“总之，先出去吃饭吧，我饿了。”李昀清伸手环住她的肩，搂着她走出了书房。
……
两天后，杨凝之和李昀清又从巴黎飞往国内z市，歇了一晚，第二天就去参加林子珩的葬礼了。
如杨凝之与李昀清事先所想的一样，林子珩的母亲和另外许多亲戚都十分不欢迎他们两人。
杨凝之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就也没有对那些落在她身上的不悦眼光太过在意。
李昀清则是连灵堂都没进，自然也没有行任何礼。
他只是平静地走到一边，目光全程跟着杨凝之，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理会那些鄙视他没有对去世的林子珩表现出尊敬的人。
因着这“不速之客”，原本应该是十分安静的葬礼场合，却有些骚动了起来。
杨凝之行完礼要离开时，坐在一边的林子珩的母亲瞪眼看着她，终于是在那缓缓起伏的骚动里爆发了出来——
“你以为我们会感谢你来么？我的儿子就是因为你才落到今天的地步了！你知道吗？！”
杨凝之一愣，转过头去，就只见到林子珩母亲的一张涨红了的怒颜，和随着她的一声斥责而跟着完全窃窃私语起来的后面的亲属们。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心知：她不想见林子珩，是因为她不愿意伤害为她付出了许多的李昀清。
但是对于不知道澳门一事整个过程的人来说，自然也只会认为是她不念旧情，认为她太狠心。
而如今，她来参加这个葬礼，对于这些人来说，说不定也只是认为她是来做戏的而已。
杨凝之无心做太多解释，她只是朝着林子珩的母亲低下头弯下腰，平静地道：“对不起，请节哀顺变。”
“如果一声对不起就够了，那还需要警察吗？我儿子的病原本已经做过一次手术，明明都快好了……
“之后恶化，都是因为你！那是心病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这个贱女人……你要怎么赔我!啊？！你说啊！”
林子珩的母亲对她吼着，声音都哑了起来。
她从自己的位置里站起身来，对着杨凝之冲了过去，抬手就要朝她身上打去。
李昀清淡色的眼眸一沉，快步地走上了灵堂，快速走到了杨凝之旁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了他身后。
眼疾手快地，他一个抬手，便挡住了那两只原本朝着杨凝之挥过来的女人的手。
“啪”地一声，林子珩母亲原本打向杨凝之的双手，此时一下就拍在了李昀清抬起的手臂上，然后便顺着他的动作，被甩到了一边去了。
林子珩的母亲脚步一阵踉跄，就坐倒了下去。
她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开始哭号起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指手画脚地骂着李昀清和杨凝之。
李昀清蹙眉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有些无语了起来，心想：这女人疯了。
“昀清……”杨凝之站在他背后，手腕还被他抓着。
她有些愣地叫了他一声，他便转过去身看她，观察了她几眼，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她……”杨凝之看了一眼旁边还坐在地上哭喊着的林子珩的母亲，便是有些不忍般地，蹙了蹙眉，收回了目光。
“走吧。”李昀清已经对这个闹剧感觉到厌烦得不行了，他拉着杨凝之，作势要走人。
“李先生，请慢走一步。”
一个沉稳低沉的男人声音阻止了李昀清的离开。
从葬礼会场的侧门走进来了一个大约五十多岁，头发灰白，气场极大的高大男人。
杨凝之转头看他，一眼就认出了他来——林子珩的父亲。
她又抬眸看了看站住了脚步的李昀清，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陌生与警戒。
李昀清看着林子珩的父亲，眼眸静若止水，唇线却仍是紧绷着的，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林子珩的父亲走到了他面前。
“我替我妻子向你道个歉，她的行为确实不当，冒犯你了。”
林子珩的父亲语气沉稳，没有一丝的退却或者不甘，十分有诚意。
“林老，您不必道歉，在灵堂之上，我的行为也有不当之处。”李昀清平静地看着他，面色平常。
他说出口的话看似在自我检讨，却是在暗示林子珩母亲方才的行为确实不当的事实，带着几分不可平息的怒意。
杨凝之听出他话里的这层讽刺的意思，便是一愣。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想：如果刚刚那两只手真的打到自己身上，李昀清恐怕直接就回手了。
林子珩的母亲见自己老公不站在自己一边，便是愣住了。
她一下子就从方才那副哭号着的痛苦模样走了出来，站起了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道：“老公，你不知道吗？我们的儿子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死的，你还帮着他们来教训我吗？！这算是什么……”
“你给我闭嘴！”
林老横眉一挑，对着林子珩的母亲就是一瞪，瞪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道：“少说几句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下去，也只是继续给林家丢人而已。”
……
“……”林子珩的母亲被压得半个字都吭不出来，只是憋红了一张脸，快步就走出了灵堂，让现场的人面面相觑。
“李先生，子珩之前在澳门的所作所为，我已经知道了，当时我人在美国，只听说了他去了澳门的事，没想到他竟然做了那样的事情。”
林老微微蹙眉，仿佛回想起来就让他觉得头疼一般地，就是摇了摇头。
他继续道：“早年他对你父亲所做的事情，他也告诉我了……我真的是……觉得万分抱歉，却无力补偿你。
“我也没想到，经过那些事后，你和你的妻子还愿意来参加他的葬礼……”
“我是陪她来的。”李昀清平静地打断了林老的话。
他看了一眼杨凝之，又道：“我并没有做行礼的事，所以我不算是来参加这个葬礼的人之一。”
李昀清依旧没有放过刚才林子珩母亲差点打了杨凝之的事，冷冷地道：“若是我没有来，刚才我的老婆就要莫名其妙地挨打了。”
杨凝之听着李昀清的话，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紧了紧，带着安慰的力量。
林老蹙了蹙眉毛，也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自从子珩走了，她的情绪一直就很不稳定……”
李昀清感觉到杨凝之握紧了他的手，便反握住她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他这才平静道：“总之……我还是先告辞了。”
“唉……”林老又是叹了口气，他蹙着眉，又松开了，神情里带着许多后悔之意。
李昀清拉着杨凝之离开了葬礼会场，进了车，便快速开了车离开了，车速有些快。
“你没事吧。”杨凝之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她心想：来参加林子珩的葬礼，对于李昀清来说，确实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
而林子珩母亲的那些话，也只是加深了李昀清对林家的厌恶而已。
杨凝之握住他的手，道：“对不起，让你跟我一起来，有些勉强你了……”
李昀清脚下油门稍稍松了些，车子缓缓地朝着林家附近的一片公园里驶去。
他蹙着的眉头微微松了些，便是反握住了她的手。
他踩了刹车，车子便停在了公园的路边。
“刚才我看到她的手快碰到你时，我吓了一跳。”
李昀清眼光看着挡风玻璃外一条绵延着往前的静谧小路，眉头完全松开了。
他仿佛松了口气似的，一下子就靠进了座椅里，手上将她的手握紧了，十指交缠。
“不是没碰到吗？”杨凝之笑了笑。
“凝之，我并不是一个习惯去原谅别人的人。”李昀清眼眸微微垂下来。
“我知道，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杨凝之笑道：“你是为了目的能够不择手段的人，其实……我也是，一直都是。就是因为我们都在不择手段，所以才让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没有要求你原谅林子珩，就算你今天把整个葬礼会场都砸了，我也不会说一句话。”
杨凝之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捏住他的下巴，便将他的脸扳向了她。
她坚定地道：“因为呀，我们有各自的选择嘛——林子珩还活着时，我选择了你，所以没有去看他。
“但是他走了……我和他是超过五年的朋友，我觉得至少我得去参加一下他的葬礼。但是，对于你而言，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去原谅他……”
杨凝之语气一顿，松开了他的手，有些后悔地，垂眸道：“对不起，我让你和我一起来，似乎伤害了你……”
李昀清看到她眼里的悔意，他觉得心头一阵刺痛。
他淡色的眼眸一动，就马上抓回了她的手，将她拉向他，伸手一把将她从副驾驶里抱了起来，拥入他的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唔……”杨凝之眼睫毛微微一颤，便闭上了眼眸，任他将这个吻逐渐深刻。
“凝之……”
良久，李昀清稍稍松开她的唇，微微仰头，看着跨坐在他上方的杨凝之。
他缓缓道：“今天我已经看了太多后悔的情绪。我不想看到你也露出那样的表情……”
杨凝之失笑，却是马上从那觉得自己伤害了李昀清的懊恼情绪中走了出来了。
她开玩笑似的，对李昀清道：“看来我今天真的做了很多错事……”
“你还是做对了一件事的。”李昀清笑道。
“是什么？”杨凝之好奇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道：“我认识了你这件事吗？”
“你说对了。”
“哈哈……你好自恋……”杨凝之仰头笑了出来，马上又低头看他，笑道：“可是自恋得很有资格。”
李昀清笑而不语，将她抱得紧了些，重又吻上她的唇。
……
一天后，杨凝之和李昀清重又回到了法国，继续着他们的蜜月旅行。
同一时间，在意大利，邱菁菁被警察护送着，从法院走进出来，又被送进了警车里。
“你今天做得很好，明天，邱家现有的所有财产会正式被银行冻结。如我们所答应过你的，我们马上就会对lee和他的妻子进行逮捕了。”
坐在邱菁菁旁边的白发警官，正是那天在婚礼会场外与她讲话的那位警察。
他看了看那份邱菁菁之前给他的可以给杨凝之定罪的资料，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希望如此。接下来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lee庭审后被定罪了，就会被驱逐出境，届时你就可以拆带你脚上的电子监控器，然后跟着他一起走了，这是你跟我说好的条件不是么？”
邱菁菁秀气的眉毛一弯，笑容灿烂，十分开心的样子。
她道：“我牺牲了邱家，总算是要换回我想要的东西了。”
“那个lee还真是受欢迎，就算结婚了也还是有女人往上冲……”
旁边的警官似乎无法理解一般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邱菁菁没有回应他的自言自语，只是笑了笑，就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李昀清时他的模样——
那时候的李昀清才十三岁左右，他脸上的轮廓还没有像今天这么深，漂亮得像是人偶一样……
……
两天后，早上六点半时，秦一戴着墨镜，拉着行李箱从巴黎机场出来，坐上李昀清派过去接他的车，便朝着当地一个酒店驶去，准备去见李昀清。
李昀清穿着一身正式的西服，站在顶楼套房的书房里。
半边窗帘被拉开了，他手里点着的烟，已经被他抽了大半，此刻不住地往下掉着烟灰。
他神情平静地看着外面的街道，静谧得仿佛今天只是十分普通的一天而已。
“你怎么这么早的？”杨凝之推开书房的门。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昀清，便走到了他身边，道：“你一大早穿得这么正式做什么？”
李昀清转过身来，抬手将她环进怀里，笑着，没有回答她。
杨凝之依旧很疑惑，她抬头看着他，发现他连头发都梳好了，简单的，却是一丝不苟的发型。
而他身上的黑色西服，看起来也带着一股肃穆的气息。
“到底怎么了？”杨凝之清醒了一些，只是觉得更奇怪了，莫名地又有些担心起来。
“等下秦一会过来，你换下衣服，等下跟他先走。”
李昀清松开了环住她腰的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道：“他应该快到了。”
“什么？为什么我要跟他走的？那你呢？”杨凝之一愣，脑子里突然就乱糟糟的了。
她只觉得一股不安感涌进心里，压得她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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