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5、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昭帝听了霍之翊的话，又觉得深以为然，嘱咐了几句，让他先把太子的羽翼剪除干净，绝不能留下后患，至于太子……暂且收入大理寺看管，如何处置，容后再议。
他发了一顿脾气，又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话，早就倦了，大抵是丹药的劲儿过去，他脸色黑沉了不少，没过多久，就摆摆手，示意霍之翊与封衍退下。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
霍小爷嘟囔了一路，“你刚刚怎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啊？冲着我凶巴巴的做什么？平白办好了差事，还不让人家讨个赏赐了，这是什么道理嘛！”
男人斜斜望过去，轻嗤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霍小爷瞪眼，立刻不乐意了，嚷嚷起来，“你说啥呢！凭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现在就拎只狗来，给它塞根象牙，你瞧瞧它能不能吐出来？”
封衍头痛：“吵吵什么？小点动静！”
真是的……一天到晚在身边，当真能让这个家伙吵死！
霍小爷又被凶了一下，缩了缩脖子，鹌鹑般怂唧唧，“我……我就是想讨个跟你有关的赏赐，知道你不乐意才跟老皇帝讨，你若是爽爽快快的答应了，哪里有这么多事？”
男人原本就走的吃力，被这家伙吵吵了一路，走到马车旁边，扶着一旁的车辙，轻轻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你想要我爽爽快快的答应什么？”
罢了……这家伙想要什么，听听若是不是什么大事，直接许了他就是，省得他一天到晚叽叽歪歪的。
霍之翊闻言，眼睛一亮，整一大只立刻雀跃起来，样子开心的不得了，立刻狗腿的上来扶人，“你先进马车，咱们去马车里说。”
封衍没好气的拂开他，兀自迈进马车里。
车厢里地方宽大，小榻布置的软而舒适，周边堆着靠枕，男人慢慢坐下来，下半身的知觉开始若有若无，椎骨那一节旧伤处渐渐开始剧烈疼起来。
起初绷着精神还觉得，可后而被这家伙伺候的舒服，脊背后和身体两侧都堆了抱枕，将他牢牢撑着，身子渐渐松懈下来，尖锐的疼痛便一波一波袭上来。
“行了，说吧！”
抬手止了这家伙鞍前马后的献殷勤，封衍斜斜撑着额头，蹙眉抬眼，“坐。”
霍小爷笑眯眯的坐定，歪了歪头，“你我两府联合，可好？唔……也不用你入我府，就我入你府便可，阿衍阿衍，你意下如何？”
封衍闻言，顿觉诧异，心里头隐隐约约浮出什么，“此话怎讲？”
霍之翊眨眨眼，忸忸怩怩的捏着衣角，摆了半晌的羞涩脸，就在封衍险些不耐烦的时候，才不好意思的开口：“就是……就是求个赐婚嘛！”
男人抚额，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简直是……”
他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家伙好端端的……居然去求赐婚，是怕事情不够大吗？
简直是添乱！
“怎么？”
趁封衍沉思的功夫，霍小爷把一张大脸贴上来，凑的极近，眨巴着眼，满满的疑惑，“你怎么了？什么意思？”
他年纪要比封衍小上许多，风华正茂，眉眼里尽是朝气，虽也染了些风霜煞气，可比起封衍，自然年轻太多。
男人面无表情的抬手，扯了扯这家伙的腮帮子，“没什么意思，你闭嘴吧！此事不必再提。”
他冷了脸，霍小爷便不敢再说话，心里头憋着一股子劲儿，老大不高兴。
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到底是几个意思嘛？自己……自己不就是稍微蠢一点嘛！这人就不搭理自己了，哼！
霍小爷表示气鼓鼓。
这股子不满意让他一路跟到夙王府，鼓着腮帮子黏在这人身后，佯作扶着他的样子，紧紧黏在他身上，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对着那两尊大佛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
平时还想着拦他，现下好了，跟着封衍进去，那总不必被拦了吧！
男人有点诧异，偏头瞧了一眼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挂件，“你不需要回去？太子收监大理寺，你不需要去好生瞧着？”
太子手底下的奇人异事可谓是三头六臂，万一出什么纰漏，昭帝那边委实不好交代。
哪知霍小爷使劲摇了摇头，“不怕不怕，那边我都已经布置好了，设了阵法，谁若敢闯，那当真是不要命了。”
废话，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跟着美人回家，还不用翻墙和对付门口的两尊大佛，霍小爷当然得好好把握机会，其他的事情都往后放！
男人哑然失笑，一眼就看透了他这点小心思，只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不能任着这家伙胡闹。
现下形势不明，依着昭帝那个多疑的性子，霍之翊再嚷嚷上些时日，恐怕就也被昭帝怀疑上了。
“霍之翊。”
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里屋，封衍叹了口气，借着青年的扶持坐下来，蹙眉忍着骨缝里一层一层渗出的寒气，指了指身边的座椅，“先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霍小爷摆摆手，丢下一句“先等等”，便一溜烟跑出去了。
封衍揉了揉膝盖，正在疑惑着，就见那家伙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暖炉。
“喏，给你。”
将暖炉塞到封衍怀里，霍之翊才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你说吧，我听着呢！”
男人接了暖炉，捂在怀里，正了颜色，“你进京没几年，大抵是不太了解圣上的性子，他上了年纪之后，疑心甚重，你以后莫在他面前谈及这些话题，以免惹的他起了疑心，对你不利。”
“哪些话题？”霍小爷有点懵圈，眨了眨眼，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赐婚一事啊？老皇帝会觉得咱们是假戏真做？可也是他让我接近你的呀！”
这实在是桩愁人的事。
“你不懂，”骨缝里的疼一波接着一波的冒出来，男人摇了摇头，按着心口，有些气促，“相信我说的话，不会害你。”
有些事情，没必要挑明了说，这家伙将一颗真心都捧了出来，他还不瞎，看的分明，也决计不会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