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说错什么了吗？
“阿……阿衍？”
霍小爷咽了咽唾沫，察觉男人眼里都划过杀气了，顿时有点慌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唔，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
“我保证乖乖听话，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霍小爷举了爪，样子分外一本正经。
封衍不大相信，一脸狐疑：“不是说倚着万岁爷的意思……”
“没有没有，”霍小爷嘿嘿一笑，旋即就愁眉苦脸起来，“我其实也没想好，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这桩差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也知道老皇帝的脾气，哎……太难了。”
封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家伙的表情，觉得不似作假，便勉勉强强信了，微微颔首，精致的下颌紧抿成一条线，优雅好看。
“这桩事……霍大人当慎行才对，那么多条性命，不是说笑的。”
霍之翊忙不迭应和，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觉得也是，主要是南鄢陵太没用了，这桩差事他若是解决了，老皇帝也不会找到我头上来了。”
封衍微微摇头，疲倦的抵着额角，“南鄢陵是贵族公子哥，靠着父族庇佑才到平步青云，得以入皇城伺候，性子温和懦弱，他大抵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百姓齐齐造反，你若是让他杀人，他不敢，让他放人，他必然更是又不敢，这般局面也委实难为他了。”
131、打喷嚏
霍之翊瘪瘪嘴，觉得也有道理，但还是不满的嘟囔着：“老皇帝每回都是这样，什么好事想不着我，坏事都丢给我。”
男人闻言，只轻飘飘的扔下一句：“大抵是……能者多劳罢。”
霍小爷觉得委屈巴巴。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男人便面露倦色，半阖着眼，几乎睡过去。
霍之翊见状，放轻了动作和声音，轻轻柔柔的开口，还在絮叨：“那你以后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好不好？那些差事简直难抱，老皇帝每每都挑了最难办的丢给我，我懒得动脑子，也就按着他的意思来了。”
按着昭帝的意思，就是杀，杀，杀。
霍之翊奉命办事，也没什么心怀天下的情怀，自然不太在意旁人的性命，因而上一世手染献血，杀戮众多。
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霍之翊倚着皇命做事，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阿衍阿衍……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霍小爷叹了口气，给这人调整了一下姿势，瞧着他大概睡着了，才有点犯愁的嘟囔。
“我也想回族里去，过从前无忧无虑的生活。”
年少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霍之翊觉得族里无聊的厉害，总想着到外头去。
他走过很多地方，闯荡江湖，结交朋友，劫富济贫，玩的十分愉快。
直到初入皇城，他都不晓得有什么不好，反倒觉得……可以进入一个新的，鼎盛的地方，站在整个天下的顶端，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
可这么多年过去，他才惊觉，自己当初简直是太天真了。
太……天真了……
霍之翊小声嘟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废话，期间还凑近男人瞧了瞧，觉得自己的动静应该没吵醒他，这才松了口气，打算继续絮叨絮叨。
门口却传来细小的脚步声。
霍之翊回头看过去，只见小娃娃端着药碗从门外探进来一颗小脑袋，见到霍之翊，不由得“咦”了一声，惊讶道：“霍公怎得来的这般快！”
大抵离王爷说碰到霍之翊就逮回来这句话，不过两炷香的时间罢了。
霍之翊抬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眼神冲身边瞟着：“睡了。”
小蕴顿时有点吃惊。
封衍睡眠不好，很难入睡，因着他心脉孱弱，夜里入睡便只能垫高上半身，所以常常半夜心悸而醒过来，辗转反复的睡不安稳。
这样的情况反倒是白日里会好一些，但白日里……王爷也不习惯小睡啊——
小蕴为这事犯愁了好几回，但封衍身子不同寻常人，他着实不敢随意用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该睡不好还是睡不好。
现在见霍之翊在这里，封衍居然还睡得十分安稳，小娃娃吃惊的不行。
“药先放在小炉子上温着，”他蹑手蹑脚的把东西放置妥帖，“等王爷醒过来，记得一定要第一时间喂他！”
霍之翊眨眨眼，瞧了瞧小睡的封衍，有点犯愁：“早晚得凉……”
小娃娃老气横秋的摆摆手，“不会不会，王爷睡不了多久的。”
他拍拍手，觉得今日喂药这种难度极大的活儿终于有人替着干了，胖乎乎的小脸上顿时就挤出笑开，乐呵的不行：“王爷对喝药十分反感，还望霍大人好生哄着一些，再者小厨房还温着药，王爷若是摔了这碗，另有备着的，直接吩咐底下人去取便是。”
霍之翊点点头，呆呆的看着小娃娃“呲溜”一下，连蹦带跳的就跑远了，好像是……扔下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小炉子就在榻边，药搁在上面，发出馥郁的苦臭气息，霍之翊被熏得有点迷糊，揉了揉鼻子，刚在心里头念叨着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就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阿……阿嚏！”
他嗅觉灵敏，一贯闻不了浓郁刺鼻的味道，喷嚏动静不小，等他揉着通红的鼻头停下来的时候，见榻上那人已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