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一定不会失去这个人的，这个时间就算离上一世封衍过世的时间也还有很久，不会……一定不会有事的。
封衍闻言蹙眉，觉得这家伙的反应有点大强烈。
他虚的没有力气，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微微扭头，染血的嘴唇蹭过这家伙的下巴，断断续续的开口，颇为吃力：“不要……紧，别怕……”
右肩往下，自中箭处到右边小半边身子都被疼痛浸透，几乎没了知觉，封衍阖眸忍下，长长吐出一口气。
“明日……一早，务必要登……凉山寺……”
撑着一口气吩咐完最后一句，男人便失了知觉，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霍之翊早已哭的不像样子。
“没问题！绝对、绝对没问题！”
他吸了吸鼻子，自顾自的答复着。
封衍想做的事情，不论是什么，这一世里，自己都会帮助他完成！
车厢内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两人身上难免被沾染了，霍之翊则不介意，就着血气亲吻男人灰白的脸颊。
“封衍，只要你活着……”
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可以付出一切！
96、凶巴巴的霍小狗
霍之翊提心吊胆了一整夜。
直到天光微熹，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他才长长松了口气，望着昏睡中的男人，心里染上劫后余生般的欣喜。
封衍撑过来了。
子时的时候，男人就起了烧，浑身滚烫，这荒郊野岭没有太好的条件，大家没有料想到会遭遇这般困境，因而所带的药品也不多，封衍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能不能撑过这一夜。
上一世霍之翊并没有经历过这般场景，所以他即使知道这人死去的年份，也是提心吊胆的，不敢真的放下心来。
好在上天垂怜，天亮之后，男人身上热度奇异般的退了下来，人也醒了过来，精神看上去尚可。
“登……凉山寺。”
心里头装着一桩事，封衍一睁眼，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霍之翊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不就是个案子，”他拿袖子擦了擦脏兮兮的花猫脸，吸了吸鼻子，不满的嘟囔着：“什么事能有你重要？”
“小翊，”男人弯了弯唇，素来冷厉的脸孔上难得浮出几分柔和的意味：“不能再拖了，你昨夜应了我的。”
咦？
霍小爷被那声“小翊”迷的晕晕乎乎的，当即拍了胸脯，保证道：“好说好说！本小爷应下来的事情，一定能办到，放心吧！”
男人含笑望着他，毫无血色的薄唇悠悠然吐出几个字：“去破阵，有把握吗？”
“那必须！”
被美人计迷晕了的霍之翊大包大揽的应下来，“我现在就去！”
切——不就是破个阵！有什么难得！昨天是太黑，设阵之人借着夜色设了一个关卡，把阵眼掩藏起来了，霍之翊才看不分明，还险些着了道。
一想到此，累及封衍受伤，霍小爷就气鼓鼓。
“咳……”男人因为失血而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他眯了眯眼，轻轻笑了一
声，“可别再像昨夜一样……”
毕竟本王如今，怕是护不住你了。
“别说了别说了！”
马失前蹄的霍小爷捂着脸，一边望外去一边嚷嚷：“我保证！昨天只是意外……意外！真的是意外的！你等着！你等着我……”
那家伙的背影“嗖”就不见了，封衍含笑的面容立刻消失，敛了情绪，低咳了几声，勉力抬手，虚虚敲了敲车厢，“进来。”
封一应声而入，“主子爷。”
男人抿了抿苍白的唇，用左臂撑着身子起来，断断续续的低咳着：“霍之翊可……咳……可有伤着？本王昨夜……”
“主子爷放心，”封一暗自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答的一板一眼，“霍公活蹦乱跳的，毫发未损。”
也不知道老皇帝那只走狗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自家主子这般惦记，封一在心里把霍之翊的脑袋掰下来，换上一只狗头，揍了无数次，这才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了些。
“嗯……”
男人喘了片刻，靠在软枕上，思绪略微昏沉。
身上染血的衣服悉数被换下来了，他微微低头就能看到，触手摸了摸胸前，是柔软的中衣，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只是……半空中浮着的血腥气是无论如何也处理不掉的，即使点了熏香，也有些令人作呕。
“还有一事，”封衍微微启唇，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外头封七的声音响起，“爷！破阵了！”
封衍被打断，便没再开口，冲封一微微摇头，继续闭目养神。
“主子爷听到了，你们小声一点，”封一冲外头吆喝了一句，“爷正歇着呢！”
他们这一回出来只带了日常的药品，救命的特殊药带的不多，还多亏了霍之翊去摸了一遍太子私宅，从里头顺出来不少稀世珍宝，这其中就有很多救命的稀有药。
当初是留给了小蕴一部分，自己揣在身上一部分，怕的就是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事故，好保命用，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居然真的用上了。
封衍阖眼听着封一絮絮叨叨的说着昨夜的境况，知道真是吓到了霍之翊，心里头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
昨夜那一遭，那家伙到底是含了几分真心？还是基本为了完成老皇帝的任务？
他仔细揣摩着霍之翊在自己面前的一举一动，将细节处悉数放大，半晌也没察觉不妥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