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两个人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都愣了一下。
苏瑾轩的眉头皱了起来。
安雅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再定睛下来,就是苏瑾轩走到了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额头上一温,她下意识的贪恋,然后跟着蹭了蹭。
“感冒了。”可怜巴巴的女声。
“头疼,眼睛疼,鼻子疼。到处都疼。”
苏瑾轩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睡床,睡地上干什么?”他先问,没等安雅回答,又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了床边坐下。
“我是睡床的,口渴,想起来倒水喝,摔了一跤给忘记了。”
安雅裹着被子,跟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脸上红着,不好意思。
“你还知道口渴。”苏瑾轩在床头柜上抽了纸巾,想了想,又把纸巾盒子也一起放到了安雅手上。
“昨天在飞机上喝了红酒,下飞机都发生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苏瑾轩冷着一张脸,安雅一边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回想。
脑海里面的记忆碎片,随着她回想的时间越长,拼凑得越完整。
“你生气了?”安雅讪讪,她脸上通红,攥着手心里的纸巾抬头去看苏瑾轩。
苏瑾轩俯下身,从她手里拿走了用过的纸巾,又从纸巾盒子里面抽了新的。
安雅愣愣看着苏瑾轩,她昨天晚上那种闹腾,要是换做自己,肯定是要生气的。
苏瑾轩没发火,给她拿了纸巾擦脸,动作也是很轻柔的。
“我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都很忙。”低沉磁性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雅‘啊’了一声。
“你和祥姨,乖乖待在家里。我解决好之后,会回来。”
听着就像是在交待遗言......呸呸呸,安雅下意识摇了摇头,在心里推翻自己的念头,什么鬼的遗言。
要是苏瑾轩出事了,她怎么办?
苏瑾轩那边却以为安雅是不愿意待在家里。
他想了想,再开口,改了安排。
“你可以跟在我身边,但是必须寸步不离。”
安雅又是一愣。
所以是可以选的吗?
“都不愿意?”苏瑾轩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待在家里,你去忙吧。”安雅听得出来苏瑾轩的语气很认真,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忙。
她得待在家里,跟着去的话,得寸步不离。
那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瑾轩要办的事情,很有可能会涉及到个人安全。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看他的态度,也不像是要告诉她的。
不如就待在家里,不要去给苏瑾轩添麻烦。
出于意料的好说话。
苏瑾轩微微愣了一下,他很快回过神来,让安雅躺回到了床上,再盖好被子。
安雅踏踏实实睡在了床上,她现在是一个病人。
就算她想下床,也头重脚轻,难受得狠,下不了床。
白粥,小笼包。
小菜都没有,纯咸香口。
吃了早饭,安雅又吃了药,苏瑾轩找了家庭医生,她就在主卧室里打起了点滴。
可能是因为以前工作的关系——她没少吃特效药,吊点滴的时候,更觉得身体发沉难受。
渐渐的,安雅发现自己身上热得厉害,热气醺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一个劲儿的往外流眼泪。
“祥姨。”重感冒的安雅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祥姨也在主卧室里,跟着负责诊治她的家庭医生一起。
“在呢,我在。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安雅点头,祥姨说话的功夫,已经坐到了床边,一摸她的额头,也是一阵惊慌。
明明看着一点都不红,为什么温度那么高?
不光是额头上,脸上,手上也是。
之后发生了什么,安雅就都不知道了。
她最后听到的,是祥姨在叫家庭医生过来看她出了什么问题。
长期服用特效药是会有副作用影响的,这些影响,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堆积在体内。
安雅这一次重感冒,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罗伊对她的心理催眠,诱发了她的心病,才让她的身体变得虚弱,很容易受凉感冒。
总之,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重感冒也不是普通的药物就能够控制得住病情的。
等到苏瑾轩赶到医院的时候,安雅已经待在了重症监护室。
重感冒发展成了肺炎,长时间的高烧不退,没有药物控制得住。
医院方面已经给安雅的家人打了电话,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如果今天晚上再退不下来,恐怕就算能够保得住命,也会影响到她的脑神经。”
负责主治安雅的医生在办公室里面对安雅家属说了她现在的情况。
既然是家属,来了这里的,就不只是苏瑾轩一个人。
还有安雅的父亲安庆山和继母曲雁。
包括他们两个的宝贝儿子安长江,一头红毛,唇钉、鼻钉、耳环一个不少。
皮衣皮裤,十九岁的年纪,流里流气。
“她的身体早就不行了,有什么好治的!浪费我的时间,我先走了!”安长江不耐烦道:“我今天晚上还有一个party,她什么时候咽气了再打电话叫我,我叫人来帮忙把她抬上山埋了。”
医生大概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直接在自己面前撕破脸的病人家属。
这他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病人的弟弟。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曲雁眼见着安庆山阴沉下脸来,她先开了口,一巴掌打在了安长江的肩膀上,把他扯着就带出了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剩下苏瑾轩和安庆山。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安庆山问道。
听着倒像是个称职的父亲。
“有是有,不过需要直系亲属换血,用另外一种特效药来进行压制性强迫退烧。”
医生说完,又开始解释,什么是‘直系亲属换血’。
安庆山听到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出来。
“麻烦医生了,还是再观察一个晚上吧。我身体也不是很好,家里还需要我撑着。”
医生不自觉皱了下眉。
他不是瞎子,看得出来一个人的身体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差。
安庆山身强力壮,又是安雅的父亲,从他体内抽取比平时抽取血量大一些的血量出来,也不至于会让他有生命危险。
而且就刚刚曲雁和安长江的衣着,浑身上下都是名牌。
就这么舍不得花钱来救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