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凝之松开了咬着的下唇，有些愣地看着对面的李昀清。
她缓缓地反应过来，这才挣扎着，甩开了桌下李昀清夹住她的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她双手撑着桌子，稍稍靠近李昀清的方向，小声地质问他。
李昀清微微一笑，沉默着没说话。
他只是自顾自地站起身来，绕过一桌子，走到了她旁边，一边拉过了她的双肩包，把桌上那些书一本本地合上了，又塞进去。
杨凝之恼了，马上拦住他，道：“慢着慢着，你到底要干嘛……”
李昀清平静地看向她，微微低头靠近她的耳际，压低了声音，笑得温柔。
“你每次一到期末考就开始无视我，你这样子，让我觉得很—伤—心—呐。”
他的语气到最后一句时，有些凉丝丝的，仿佛在吃味着一般，却带着浓厚的危险气息。
杨凝之原本恼着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她半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李昀清。
他一脸温柔的笑意，惑人十分，手上却又一边快速地将她的书，全部收进了那个包里。
她泪目了，心想：……完蛋了。
结果，李昀清一手拿着杨凝之的包，一手抓着杨凝之的手，走出了图书馆。
杨凝之垂头丧气地，任他拉着她走，时不时怒视一眼李昀清。
他却一点都无所谓一样，只顾着拉着杨凝之走着。
“啊……你要拉我去哪里啊？！”杨凝之最终忍不住了，站稳着停下了脚步，看向李昀清，脸上神情有些恼。
“去云琛。”
李昀清平静地看着她，道：“想复习么？那么，给你一个专门的房间让你复习好了。”
“……这算什么啊。一句也没说，突然就跑过来。我习惯在学校图书馆里复习了。”杨凝之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你把手机丢在宿舍里了吧？对吧？那样子我怎么联系得到你？”李昀清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杨凝之反应过来，有些愣，语气就软了下来。
她道：“好了，我承认好了吧！每到复习周就无视你了，对不起嘛。”
“跟我去云琛，我办公室现在空着，你去那里复习就好了。”
“我不想去那边啊，你在那里，肯定会来吵我的，我怎么复习？！”
杨凝之想要挣开被他抓着的手腕，却怎么也扯不开。
“如果我不去吵你呢？”李昀清握紧了她的手。
“……那也不行！”
“为什么？”李昀清眯眼看她，有些不能理解。
“在那种人挤人的地方复习，难道好得过在更清净的地方复习？”
“我……”杨凝之咬住了唇，有些郁闷地看着他。
半晌，两人僵持不下，杨凝之才蹙着眉，开了口道：“手腕很……痛，你松开下好吗？”
李昀清见她有些难受的样子，不由得也蹙起了眉。
他马上松开了手，看到她手腕上的一道红痕，他便轻轻地握住了，帮她揉着，道：“抱歉。”
“没事。”杨凝之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自己冰冰的手似乎暖了一些。
她继续道：“应该是我说抱歉的。抱歉，一到这种时候就把你放到一边去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的？”
李昀清握住她的手，眉头迟迟没有松开，听到她的话，便又蹙得更紧了。
“在图书馆里坐久了……都会这样的。”
杨凝之抬眼看他，咬了咬唇，道：“你保证不来吵我，我就去云琛。”
“这么久了，不算这次，我从来也没有在你复习的时候吵过你吧？”
李昀清听她软软的语气，看着她冻得有些红的唇，一下就松了眉头。
“没有……我是觉得……”杨凝之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一下子又说不出口了。
“嗯？”李昀清眯眼，疑惑地看着他。
“我怕我会想要吵你……
“我听秦一说，到了年底，公司事情都会超级多的。秦一还没回来，一直都是你，在处理云琛的事……那你肯定整天熬夜加班，超级累的样子。”
杨凝之抿了抿嘴，突然有些怒地，对李昀清喊道：“你明明知道我很喜欢你的啊。
“所以我才说……如果一直在一起的话，我怕我会想要吵你。
“但是我又不想打扰到你的工作……无视你的事情，说到底，我觉得其实我也没有做错，只不过是没跟你说为什么……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昀清就丢了手里抓着的她的包，一把抱住她，吻上了她的唇。
“唔……”杨凝之瞪着眼看他，心想：天呐……他们还在学校里面啊……
她伸手拍了他几下，却只是被缠得更深。
最终，她双手无力地搭上他的肩，闭上了眼，任他将亲吻进行得越来越深。
良久，李昀清才松开了她。
他舔舐着唇角，对她勾唇一笑，道：“你嘴唇太干了。”
杨凝之觉得唇上和脸上，都热得可怕。
她下意识地便捂住了唇，道：“你给我把舌头收回去！要是在北方，你的舌头早就结冰了，可恶！”
李昀清眼眸一挑，轻笑出声。
“毕竟，你这么喜欢我，想要天天缠着我的话，我也得有点表示才对。”
“切……你就好好记住吧。
“我再也不会说出来了……喜欢什么的……可恶……”
杨凝之瞪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了。
走了几步，她又怒地转过头来看李昀清，喊道：“记得把我的包拿过来！”
李昀清笑而不语，看着她气呼呼地快步走去的背影，便弯腰把那个方才被他扔下来的包拿了起来，跟了上去。
……
杨凝之早上很早就起来了，一趟路到了公司，她当做补觉似的，睡了一路。
到了云琛时，她还是满脸的不清醒。
到公司里，李昀清提着那个明显是女生背的双肩包，拉着一脸睏意的杨凝之，缓缓地走过办公区。
所有员工，都惊讶地看着他们的大股东帮人提东西的模样。
许多女员工也好奇地打量着跟在李昀清后面的杨凝之——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个办公室八卦中流传已久的女子。
在云琛国际总部里，有那么几个八卦和意淫，基本上都是围绕着秦一、李昀清还有林淇的——
第一个八卦：每天在报纸和网络出现，粉丝一堆，却没有任何绯闻的秦一，他绝对是个gay；
第二个八卦：对女性绅士十分、爱护有加的林淇，经常缠着秦一和李昀清，导致在办公区里出了两对有名的cp——清淇，一淇。
每个腐女员工都认为：不管林淇是不是gay，他一定是个诱受；
第三个八卦，来自于李昀清突然有一天戴上的那枚cartier戒指。
办公室当时边掀起了轩然大波。
精深于珠宝的女性们，马上挖出了那枚戒指的价格，同时间，又发现，那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那是结婚戒指啊。
瞬间，所有人都认为：云琛那位大股东偷偷结婚了！
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和李昀清结婚的人。
就在这个风波即将以“也许李先生也是gay，想用戒指来骗人”为结论收尾时……
杨凝之的到来，和她手上同款的那只戒指。
让所有人相信了——他们的大股东确实是偷偷结婚了，而且……还是跟一个学生？
“嗯？”杨凝之觉得如芒在背。
她清醒了一些，便晃了晃头，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很多人都在看她。
在看到她转过来时，所有人又马上回到了他们的工作里去了。
杨凝之有些心累，看着前面自若地走着的李昀清。
她心想：所以她才不想要来云琛的……
“唉……”杨凝之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李昀清听到她叹气一声，便转身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一副蔫了的样子。
“没什么……有点睏而已。”杨凝之摆了摆手。
李昀清走到一扇玻璃门前，把门推开了，招手叫杨凝之进去。
杨凝之看着门旁挂着的名牌，上面写着“副总裁办公室”还有李昀清的名字。
她跟着走了进去，放眼便看到了一间比她在杨家时的房间还要大的办公室。
她嘴角不由得便是一抽。
“这里真宽敞呐。”杨凝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隔间里有床，你睏的话可以睡下。想复习的话，里面也有桌，水和杯字都放在桌上了。”李昀清给她开了那间隔间的门。
杨凝之走进去一看，嘴角便又是一抽。
“你们这些高层主管……办公室都跟比人家的客厅一样大的么？！”杨凝之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昀清。
“你家的客厅吧？”李昀清嘴角蓄着笑，故意逗她似的。
杨凝之翘着的眼角一下子就垂了下去。她白了他一眼，道：“是是，我家客厅好小的，好了吧。”
……
李昀清笑了出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进去吧，你不是要来复习的么？”
“那你呢？今天会很忙吗？”
杨凝之看着他，只看到他的眼睛都是红的，便道：“没有工作的话，就补下觉吧，估计你昨晚又熬夜了。”
“还有点工作收尾，我弄完就睡。”
“一定要补觉哦！”杨凝之一个瞪眼，对他强调着。
“好。”李昀清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杨凝之这才笑了笑，把李昀清手里拿着的包拿了过去，就进了隔间。
李昀清坐回到办公桌前，打电话叫助理把他早上出门时还没看完的文件拿给他。
没过一会儿，助理就捧着几份东西过来了，一手还拿着一杯咖啡。
“市场部刚刚交了报告过来，还有这是您的咖啡。”
“嗯。”李昀清一并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咖啡，便翻开那份报告开始看。
过了一个多钟，时间已经快到公司午休的时间，杨凝之依旧奋战在微积分的书上。
李昀清看着时间，又看着外面员工们渐渐散去吃午饭了，便站起了身，无声地走进了隔间里。
“去吃饭吧。”
李昀清走近杨凝之，只看见她脸离书本靠得极近，一副专心致志却又有些苦恼的样子。
“嗯好的……”杨凝之微微蹙着眉头，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遇到不会的？”李昀清走到她旁边，便看到了她笔记本和书上，都写着一堆公式。
他微微挑眉，道：“微积分？”
“啊对，你会吗？”杨凝之疑惑地问道。
“我离开大学已经挺久了……”李昀清若有所思地讲着，一面看着那道被她圈起来的题目。
“啊……对吼，你已经二十八了，离开学校得四五年了。”
杨凝之突然想起来——原来李昀清已经奔三了啊。
“大叔，你会么？”
“……大叔么。”李昀清看着她，一个勾唇，道：“我现在还没三十就被你叫大叔，三十了怎么办？”
“还是叫大叔呗。”杨凝之摊了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又继续问道：“你知道吗？这道题。”
“先吃饭吧，等下午休结束，我叫个实习生来教你吧。”
“啊啊好的，太好了！”杨凝之放下了笔，马上站起身来，跟着李昀清走出隔间。
“不过……原来大叔你不会呀。”杨凝之走出来，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笑着看向李昀清。
李昀清给她开了玻璃门，有些无语地看着她，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毕业那么久，都忘了，再说，我的工作里并没有需要用到微积分。”
杨凝之心想：确实也是呢。
虽然他看起来是挺万能的一人，但是微积分……看报告什么的，应该看的也是统计学和会计吧。
“哦……普通人么？”
杨凝之笑了笑，一面走出了办公室，一面转身看他道：“你还算普通人，那我怎么办？我是低等人么？”
李昀清关了办公室的门，一面就搂住了她的肩，对她勾唇道：“如果我不是普通人，那你要跟一个不普通的人结婚，你难道就是普通人吗？”
“……你怎么说话跟在绕口令一样，我现在脑子里都是微积分浆糊，你再绕下去，我肯定会晕倒的。”
杨凝之摆了摆手，一边将他抓住她肩的手掰了下来，转头看他，有些嫌弃似的，道：“这里是公司，手放好。”
“现在是休息时间。”李昀清又把手抬起来，环住了她的肩。
“唉……欲求不满么你。”杨凝之斜睨着他。
“你知道就好。”李昀清直接就承认了。
杨凝之翻了一个白眼，撇开了脸去，耳朵却是红了。
……
在公司附近吃完了饭，杨凝之便同李昀清回到了公司里。
杨凝之打算去睡个二十分钟的午觉，便趴在了桌上准备开睡。
“旁边不是有床么？”李昀清眯着眼看她，有些无语。
“啊……床上睡的话，太舒服了，我一睡就会睡一个钟……不行，我还要复习……”
杨凝之平静地摇了摇头，继续趴着。
李昀清彻底无语了，他一把抓住杨凝之的手，就把她从椅子里拉了起来，猛地就抱住了。
“啊！——不行！放我下来，我不要去床上睡！”
杨凝之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着，却被他紧紧地箍住了。
李昀清蹙着眉，走了几步，就把她扔到了床上。
杨凝之猛地便从床上坐起了身来，就要从床上爬下来。
李昀清脱了西服外套，抓住她的肩，便将她按回了床上，自己也跟着睡了上去。
他睡在她旁边，一只手便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
“不准动，乖乖在这里睡，不然我就要开始做了。”李昀清平静地用一句话镇压了杨凝之。
杨凝之一下子就蔫了，乖乖地躺在他怀里。
她心想：在床上睡一小时，绝对好过被这个需求无度的男人虐待一个下午……
杨凝之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李昀清，便道：“我不跑了。话说，你领带要不要解掉，这样睡很不舒服吧？”
“你给我解吧。”李昀清没有睁开眼睛。
杨凝之看着他，心想：他应该比自己要累得多，更需要长时间的午觉。
她抬手缓缓地解开他的领带，拉了下来，便放到了一边。
她又微微挣开他抱着他的手，拉起了被子，盖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李昀清又伸手抱住了她，杨凝之一愣，又是一笑，便跟着闭上了眼，睡下去了。
下午时，李昀清叫了公司里一个在校的实习生过来帮杨凝之，把微积分和线性代数里一些不懂的问题都解决了。
中途，李昀清把工作上剩下的事都做完了，便又回到隔间里补觉了。
待到那个实习生走了，杨凝之看着画得满满得笔记本和书，心想：其实来云琛学习，还真心是挺不错的……
她走到床边，给睡着的李昀清掖了下被子，又用手指尖轻轻地戳了李昀清鼻尖一下。
杨凝之躺在他旁边，看着他一张过分的脸，看着看着，她便也拉起被子，睡了下去。
期末考，似乎，因为杨凝之在云琛清净的环境下复习的关系，竟是考得比往常要好得多。
但是，她的室友们说起这个结果来，看法却是和她不一样的——
“那是爱的力量！”
“你们……复习周，没少做吧。”
“噗嗤……”
第二句明显是陈馨说的。
杨凝之不嫌麻烦，每个人给送了一个无奈的白眼。
她心想：根本就没有做过一次——
这期间，她也觉得有些意外。
她说不要，李昀清就真的没有做了。
放了寒假，终于到了回家的时候。
杨凝之看着校历，又看着台湾学校的开学时间，就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台湾的学校的开学时间太过早，她刚刚过完年，初七就得搭飞机往台湾去了。
整个寒假算起来，也才不过二十天不到。
回家时，从z市到她家所在的市，终于是开了高铁路线。
杨凝之兴奋了一会儿，拉着李昀清买了两张二等座的票，却被李昀清驳回，把二等座换成了商务的。
到了车厢里时，她看着商务座，心想：这明明就是餐厅里的卡座……
然后，杨凝之发现，其实就算开通了高铁，回到家，也得要挺长的时间。
这让她觉得很无聊。
那种一开始的兴奋感，也渐渐地都没了去。
杨凝之这一路上回家，全程都觉得有些惆怅。
李昀清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惆怅一样，坐在位置里，拿着手机听电话，听着那边的人说话，偶尔应答一句。
“运不过来么？”
“总之，想办法运过来就是了。”
……
杨凝之垂着眼角，无聊地看着他打电话。
在他挂了电话后，不由得就问道：“运什么？”
“秘密。”李昀清微微一笑，没有告诉她。
“……你又装神秘，真是的。”杨凝之什么都不知道，一下子就更惆怅了，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
“你怎么了？这么不开心？”李昀清抬手按住她的头，搓了搓她的头发。
“嗯……没想到这趟车要这么久，觉得有点无聊起来了。”
杨凝之晃了晃头，转而握住头顶那只手，捏在手里玩着。
“午饭还没吃吧，点些东西吃？”
李昀清反握住她的手，勾唇一笑，轻松地用食物让杨凝之恢复了精神过来。
“哎？真的？有什么好吃的？”杨凝之双眼中泛着亮光，马上便坐直了身来。
李昀清笑着，便叫了乘务员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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