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玖开口，华永昭就知道，她要提的是什么事情了。
而且，见到了东陵湛后，以及他展现出来的态度后，华永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慕青玖表现得并不是特别的热络，但是，说到底，她其实心中并不是没有东陵湛的。
华永昭微微地叹了口气，望着月色下显得格外清丽端秀的慕青玖，脸上扬起了清浅的笑意，带着淡淡的释怀，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舒了口气。
“阿玖，不必了。这件事，还是由我跟家中说，会更加合适的。”
他其实说到底，也不算是真的多喜欢慕青玖。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只是，他却只是把她当成了亲妹妹看待而已。
他这次之所以特地提起这个话题，实在是因着慕青玖为了出头护着蔺曼秋，而坏了名声。女子坏了名声，可是比性命垂危还要惨烈的。
故而，他其实也是怀着歉疚的心思去提的。
只是，没想到，慕青玖竟然已经心中有人了。
还是那般优秀尊贵的王爷，他松了口气的时候，也隐隐有些遗憾的。
不过，他更多的也是为慕青玖感到高兴。
他是男子，东陵湛对着慕青玖时，眼中的情意不是骗人的。而慕青玖对于他而言，也毫无可图之处，由此便更显出了感情的真挚了。
慕青玖微微的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了他的想法。
暂且不提这次婚事是由谁提出来的，可是，若是由她来拒绝，怕是她娘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而且，主动提出来的那一方，肯定是会受到指摘的。
而华永昭却主动要求他来提，其实，也是为了能够让他来承担被责骂和被指摘的罪名。
这些由男子来承受，总是比女子要轻松一些的。
“可……”
“没有可是的，就当是听我一次吧，阿玖。”华永昭扬了扬唇角，“这也是我身为你的表哥，应该做的。放心吧，我爹娘不会如何我的！”
顿了顿，他眨了眨眼，“而且，说真的，我其实也很感激阿玖这般勇敢地提出来，没有选择默不吭声的沉默，阿玖很是勇敢呢！”
慕青玖抿了抿唇。
“……表哥很好，以后一定会碰到更好的女孩子的，她会爱你敬你，会陪伴你一生，不离不弃的。”
华永昭笑道，“那是当然的，也不看看，你表哥多么的风流倜傥。要知道，每次你表哥我出街，街上多的是姑娘家给你表哥我抛手绢抛媚眼的。”
“嗯，看到了。”慕青玖含笑点头。
其实，说真的，华永昭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子，是个很优秀的人。只是，有时候有些感情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的。
不是说，谁好，就一定是谁。
华永昭慢慢地敛了笑脸，“湛王爷威名在外，可我也曾听我祖父提过皇家里的弯弯绕绕。湛王爷过继至了静安王府，静安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功名显赫，却低调内敛，未免不是个好去处。而且，不会牵扯到夺嫡……”
这也是为什么，华永昭没有阻拦的原因。
“只要湛王爷有心，你入主静安王府并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月光下，华永昭缓缓的抬头摸了摸慕青玖的头，“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宁为农家妻不为皇家妾。若是有那日，你不愿，便来寻表哥，湛王爷总是不会做出逼迫的事来的。而我镇南侯府，也未免没有与之一拼的能力的。”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血脉至亲的，我都是你的哥哥。”
华永昭徐徐地道来，声音在这午夜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空灵。
慕青玖不禁稍稍的一怔，感受到脑袋上轻柔的抚摸，她不由想起了宁苍云了。
他们两个的手都是一样的宽大暖和，话语也是一致的让人心生温暖。
“好了，外头凉，我们先回去，等会早些歇息了。”
说着，华永昭抱着怀里的慕青杏，走在了前面。
待得华永昭把人都送到了，与候了一夜的安燕飞道了声安，这才回去。
慕青玖也没与安燕飞多说，她也实在是困顿得厉害，便先行回房歇息了。
待得第二日，已是初一，天空却还在扑簌簌地下着雪，一眼望去，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甚是美丽。
只是，这美丽的心情也不过维持了片刻，便听得主院那边的传来了消息，华永昭惹了蔺曼秋生气，现在正在挨罚。
消息传来时，安燕飞几人不由一怔，“这大过年的，初一可是大日子，姐姐怎生发那么大的脾气？有什么话不能搁着以后慢慢说的，怎生还吵起来的？那可不吉利，我且去看看。你们几个在这待着！”
说完，安燕飞便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宁雨还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慕青杏也是一脸懵懂，倒是慕青玖霎时就反应了过来。
她面色微微一变，也道了声让宁雨照顾杏子，便跟着一道离开了。
待得她们到的时候，华成磊也在，而蔺曼秋生气地坐在上首，脸色尤其难看地瞪着地上跪着的华永昭，一甩袖子，就把桌上的一碗热茶给砸了。
“好好好，你现在大了，自己有主意了啊！凡事都能瞒着你娘我，自作主张，是吧？你们爷俩，现在是有能耐了，那还要我作甚？这以后，你们有什么都不必来我跟前知会了，省得还让人来看我的笑话！”
“尤其是你，”蔺曼秋恶狠狠地指着地上的华永昭，咬牙切齿道，“现在翅膀硬了，看不上我这妇道人家了，你表妹千好万好，你竟还挑三拣四，嫌弃了她。那感情好，以后你也不必喊我娘了！我就当我没生过你，你们华家我高攀不起。雨薇，收拾了东西，我们等会就走！”
这话就显得尤其地叫人惊诧和难过了。
华永昭当下脸色微微泛白，忙膝行到蔺曼秋跟前，“娘，娘，您别这样，都是孩儿的错，这大年团圆的，你且要往哪里去？”
蔺曼秋此时，只觉得心口火急火燎的，仿似有把火在烧，眼眶都泛红了，她冷冷道：“我便是没了娘家，也不是没了去处的。还不至于被你华家讥讽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