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慕青玖上下打量着楚景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东陵湛他们出去了吗？”
她方才好像听唐夫人提过，他们都离府了。
楚景澜摇了摇头，“不曾。他们是去给公主请安，我自是不必前去的。”
“公主？”慕青玖记得东陵湛提过，他的姑姑，当今最末的小公主来了，她略略挑眉，“就是那位莲公主？你家也是京中世家，不用去公主跟前露个面的吗？”
楚景澜苦笑了声，“我去作甚？”
他巴不得能够避开呢！
“那你大半夜穿着玄衣在这雪地作甚？”方才慕青玖没看清楚，而今再看才发现，楚景澜身上换了身衣服，颜色有些偏暗的玄衣，也难怪她方才看着像是一团黑不溜秋的，在雪地里甚是显眼。
楚景澜抿了抿薄唇，低声道：“不过是心中烦闷而已，想出来走动走动。倒是没成想，竟是惊扰了你！外头冷，莫要给吹病了，夜也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显然，他是避开了这个话题，并不想深谈。
而慕青玖也实在是太困了，她现在都有些睁不开眼了，不然她方才也不会把人都给看成鬼了。她自也没有和楚景澜多聊的打算，故而，也没听出楚景澜话语里深意。
她胡乱地点了点头，就任由楚景澜在前头给她领路，把她送回了厢房。
早有侍女候着等她，便是先前的熟人，但慕青玖只打了个招呼，就和楚景澜告别，顿了顿，她道：“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阿景你是快快乐乐的，莫要想太多。我先睡了，你也早些歇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她就与侍女回了屋。
楚景澜立在雪地里，闻言，微微怔了怔，嘴角稍稍地扯了扯，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
第二日，天色倒是难得的晴朗，没有下雪，但寒风依旧凛冽。
慕青玖起来得并不算早，不过，她也从唐府的丫鬟嘴里得知，东陵湛并没有回府。
她倒是也不担心他真出了什么事，不说只是去见他的亲姑姑，就是真有人拿他如何，东陵湛是什么样儿的人！他会叫人欺负了去，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所以，她用了早膳后没多久，就听得唐夫人遣人来请她，说是华夫人已经到了。
她拿好药水，便动身去了前厅。
华夫人依旧是锦衣华服，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只是，态度却与昨日有些不同，见得慕青玖进来，眼底都浮起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她刚要行礼，就被华夫人起身拉住了，“阿玖，阿玖，你叫我再看看你！”
“？”慕青玖不解，扭头看向一侧的唐夫人，不知其意。
唐夫人解释道，“阿玖姑娘，是这样的，昨日里阿凤观你有些似是她的姐妹，今天她是特地来与你分说分说。”
分说？分说什么？慕青玖蹙眉。
却见华夫人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语气激动，“像，眉眼真的太像了！你说你叫阿玖，你娘叫燕飞是吗？”
这些话昨夜里唐夫人问过，特别是安燕飞的名讳，所以华夫人知道，她也并不觉得惊讶。
“是的，夫人，那的确是我娘的名讳。”
“是了，是了，肯定是我妹妹，是阿燕啊！”华夫人激烈地道，“看，雨薇，阿玖是不是和阿燕长得特别的像？”
华夫人这话是对着随在她身侧的大丫鬟雨薇说的。当年蔺家被灭后，雨薇身为丫鬟被送入乐坊为歌姬，也是辗转才回到她身边的。
雨薇仔细地看了看，福了福身，温声道：“是的，夫人，这位阿玖姑娘与二小姐小时候有八分相像的。”
“是了，我就知道，这上天到底是待我们不薄的。”华夫人说着，眼角都微微泛红。
“华夫人……？”慕青玖犹豫了下，见得她们主仆二人神色里都难掩激动，手更是被攥得生疼，她便要出声。
华夫人立刻截断了她的话，急声道：“阿玖，我是你的姨啊！我是你娘的亲姐姐，是你的大姨！”
“大姨？”慕青玖望了望这眉眼美丽的贵妇，还真没看出她与安燕飞的相似，说是安燕飞的姐姐，可她保养得很好，看着都比安燕飞小上好几岁的。
她试探地问道：“那，您也是姓安？”
“不，我姓蔺，名曼秋。”华夫人回道。
“您会不会认错了人？我娘是姓安，并不姓蔺。而且，我娘出身农家，是安家村的人。夫人贵气逼人，怕是出身高官世家，与我们简直是云泥之别。这人总有相似之处，夫人是不是认错了人？”慕青玖是真觉得她认错了人。
华夫人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就算再记性不好，却不会记不住自己的亲妹妹的！而且，你这名字，永久永久，是我当年与我妹妹的戏言。她喜风霜雨雪，与我性格有些偏差，但我们二人自出生起都是形影不离的，故而后来我们言说要一直在一起，便取了这永久二字说以后给孩儿取名之用！我儿名华永昭，与你这青玖怎会是巧合？”
慕青玖回道：“可我的玖，并不是永久的久，而是王字久。夫人，我知您姐妹情深，思念亲妹，但……我怕您是要失望的。”
她虽从没听安燕飞提起娘家人，她也一直总觉得安燕飞瞒着她一些东西，但安燕飞的确是有家人的，便是上回来参加及笄宴席的安家人。安家虽与他们并不来往，那些亲戚也对她们颇为冷淡，但大家都说安燕飞是安家的闺女。
虽其中有疑点，但慕青玖也不确定安燕飞就跟华夫人是姐妹。这华夫人眉眼间都是凛冽富态，而且言辞激动，她并不想让她徒生遐想。
她以为她三言两语能够说服华夫人，却谁知，这华夫人竟是丝毫都不气妥。
她竟是道：“我****夜夜去庙里寺里祈求，就盼着我们姐妹能团聚。都说心诚则灵，而今怕是仙人给我指的路，你若是真的不信，那就容我去你家见见你娘，亲自认一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