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0、查
众人面面相觑,对霍小爷的话表示极度怀疑。
“不会吧?那位京都来的王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怎么会赶得上霍大人?”
众多年轻将士中,有一个叫小四的,尤其刻苦,箭术精湛,对霍之翊崇拜的不得了。
上一回也是他做临时小队长,跟着霍之翊去偷袭北狄人的。
“你来。”
霍小爷勾了勾手,兴致勃勃,“我给你看,这边的靶子,看到了没?夙王可直中红心三块,每块相隔五米。”
小四走上前,顺着霍之翊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惊讶,“这……这是真的吗?居然这么厉害?”
霍之翊拍着胸脯保证:“那必须的,我亲眼所见。”
众人纷纷称奇,却都保留着一丝丝怀疑,毕竟霍之翊虽然不可能撒谎,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要没亲眼见过,单单用耳朵听,委实没太多震撼感。
“行了,”霍之翊也是见好就收,随便在台阶上一坐,“你们过来,我有事问你们。”
大家伙都纷纷扔下手里的刀枪,疑惑的凑上来。
“我今儿个过来用了一回午膳,觉得将士们吃的实在也太差了,离开前圣上千叮咛万嘱咐,大家伙都是为国效忠之人,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总不能连肚子都填不饱。”
众人惊喜,小四也犹豫了一下,率先开口问询:“当真?我们将军总是跟我们说战事吃紧,朝廷下拨的银两不够,所以我们总是吃不太饱,一日里只有两顿饭。”
“对啊对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尤其是近一两年,我们的吃食越来越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了也只是说上头银两不够,没什么其他解释。”
大家七嘴八舌,说的乱七八糟,霍之翊却是越听脸色越沉。
怎……怎么会这样呢?
边疆重地,一旦被破,那北狄人当一路南下,再无阻拦,京都城破亦是指日可待,昭帝……昭帝不至于这般不分轻重,在这般境地之下,依旧苛待萨图尔守城将士。
霍之翊心里头当下就有了计较,必定是中间有什么人做的。
“行了,我知道了,带我去粮仓看看。”
两世为人,霍之翊早不若从前的天真,虽然平素插诨打科,没个正形,但真正在很多事情上却是十分有谱的。
这样一来,就忙到了天黑。
封衍午间小睡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胃痛起来,直到醒后将午膳吃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才觉得稍稍好些。
“他去哪儿了?”
男人揉着眉心,神色略微有些烦躁,随口问了一句。
凤倾正替他把着脉,闻言轻哼一声,十分不屑:“听说在营地里溜达了大半日,耍了一阵子刀法,跟底下人比了比箭术,赢了一片崇拜之音,而后又看粮仓又看账本,弄的鸡飞狗跳,一个下午,也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地方。”
封衍问完,动作一窒,指腹依旧抵着眉心,气息微微粗重,“嗯,他当真能明白。”
“什么?”
凤倾狐疑:“就他?能明白
些什么?”
“我已经很久不在军中了,”男人好看的唇微微勾起,凝出一片薄凉,“你可知道……拨给军中的银两,层层叠叠下来,不晓得被扒了多少,真正到边关手上的,也只有最后薄薄一小层。”
“皇上亲身经历过战场,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可倚着他如今的状况,也决计不会有什么能力去查证这些事,底下的势力盘根错节,更是难查。”
封衍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悉数归为沉寂,冷冷清清。
霍之翊……其实是最好的人选,他能动手,又是昭帝身边的红人,在京都也没有什么家族势力牵绊,不被任何人威胁,实在……难得。
可那家伙不主动提,封衍也是决计不会逼迫他的,这些事情难做,虽然是为大局着想,但难免令自己身陷险境之中。
谁知道……那家伙那般明白清透,,压根就不需要自己开口提,封衍心头一动,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凤倾闻言,也是一愣,“你是说……霍之翊自告奋勇的去查账去了?他这般做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会,”男人撑着身子坐起来,俯身穿好靴子,轻笑一声:“只不过……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会护着他,无论在什么地方,也……必定是护得住的。
封衍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一阵风跑回来的霍之翊。
那家伙折腾的满脑门子是汗,额角亮晶晶的,连眼睛都染着光,耀眼极了。
“阿衍阿衍!”
他十分从容自然的扶住封衍,顺势整个人就缠了上去,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挺着胸脯,一脸求夸,“我今天做了可多事呢!”
这人瘦的厉害,触手几乎都是骨头,霍之翊腾出一只手来护着他的腰背,几乎能够摸到他凸出的脊骨,鼻头顿时一酸。
呜呜呜……这是他的珍宝啊,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受折磨,还被人误会轻视,他觉得好难过呀!
封衍神色温和,刚问了一句“做了些什么事”,而后一回头,便见到了眼泪汪汪的霍小狗,不由得纳闷起来:“嗯?这是怎么了?”
这家伙动作体贴,上马车的时候也见是率先护着自己脆弱的旧伤处,行动间利索极了,丝毫不见从前的漫不经心。
“不高兴!”
霍小狗钻进马车就开始撒娇,将自己整一大只塞进封衍怀里,气鼓鼓道:“别问为什么!反正就是不高兴!”
哼!他才不会说原因呢!
男人失笑,抬手抹掉这家伙眼角泪渍,故意调侃他,“那……生气怎么还气哭了呢?真是越发没个正形了!”
霍小爷一听,立刻不服气的反驳:“你都瞎说些什么呢?谁气哭了?我只是气的过了,一不小心被飞虫钻了空子而已!”
“你啊——”
封衍失笑,也没多纠缠,随手将这家伙的大脸盘子揉圆搓扁,如是几次,心情便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