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6、恬静的傍晚
霍小狗越说越理直气壮，越说腰杆子越硬，到最后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十分得意洋洋。
“咦？你怎么不说话？”
自顾自说了半天，霍小狗简直是口干舌燥，可转头一瞧，男人依旧是皱着眉，目光幽沉的盯着自己，不发一言，不由得觉得奇怪。
“你自己说的不是挺开心吗？”
封衍再度扯了扯这家伙的腮帮子，轻哼一声，语调低下来，微微垂眼，“胃疼。”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被你气的！”
霍小狗顿时慌张起来，轻而易举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抬手探了探这人胃腹，觉得冰凉一片，就赶紧把被子裹严实，连同自己也卷进去，替这人暖着。
“明明不是我……”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服气的嘟囔着，长长打了个哈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唔……还不……唔不承认。”
男人低头，瞧着这家伙又开始犯困，哈欠连天，一个接着一个，声音也低下去，哼哼唧唧着：“你就是……唔，只准官军放火，不准百姓……”
话还没说完，大脑袋一点，怀里很快就响起了轻鼾。
封衍微微眯眼，瞧着这家伙攀在自己身上睡得香喷喷的模样，禁不住轻笑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腰身整一个被圈着，旧伤处被一只暖融融的爪子捂着，胃腹被这家伙的胃腹贴着，热意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分外熨帖。
好像连心里头都一点点回温，难得的安宁舒适。
这个家伙啊……虽然一天到晚只知道闯祸，还皮实的很，可完全没办法让人真的生气。
他总有……叫自己心软的本事啊——
怀里团着一只大家伙，正源源不断的释放着热意，封衍渐渐阖眼，唇角勾起笑来。
想着想着，竟也能慢慢的睡了过去。
这一路颠簸而来，封衍一直都是浅眠，睡不安稳，可一旦有这个闯祸精在身边，他便奇异般睡得安稳踏实。
北地天凉，虽正值夏日，可昼夜温差极大，等傍晚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天气就一点点泛上凉意来。
炙热的温度逐渐散去，开始有了清凉的感觉，城中下了一点雨，却很快就停了，空气中弥散着湿漉漉的雨气。
霍小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梦到那人老去的样子，两鬓斑白，眉目安详，坐在廊下的长椅上晒太阳，一笑起来，眼角都是细纹。
容颜虽老，气度却依旧矜贵而从容，当真应了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
醒的时候，霍小狗就发现那人早就醒了，只有囿于他一直安睡，才无法起身。
“唔……”他长长打了个哈欠，眼睛迷蒙着，探出脑袋去看了看天色，也不晓得看明白了没有，旋即脑袋一歪，又栽回了封衍怀里。
“困……”他拿脑袋蹭着男人脖颈，嘟嘟囔囔的撒娇，语调软糯，“阿衍……你怎么不睡了啊……”
男人下意识别开头，按住怀里这家伙无处安放的爪子，皱眉道：“你自己起来瞧瞧都什么时辰了，还睡？饿不饿
？”
这一说，霍小狗的肚子顿时传来一阵“咕咕”声，他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委委屈屈的晃了晃脑袋，“嗯，饿了……好饿好饿的。”
也就昨个儿大半夜出去之前吃饱了，今儿晨后又再裘酒那吃了些零嘴，现下睡了大半日起来，确实饿的不行。
“我叫厨房给你备了吃的，”男人淡淡开口，将这家伙从自己身上团了团，拨弄下去，“快下去洗把手和脸，传膳。”
霍小狗还迷糊着呢，不防被卷成长条，骨碌碌的滚到另一面去，直到撞上墙，才停下来。
他好不容易从被子里爬出来，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忿忿不平的哼唧：“你……你你一定是故意的！哼！”
简直是坏人！太坏了！
不多时，有人送了饭菜上来，霍小狗便结束卖萌撒娇，赤着脚跳下去用膳。
“穿鞋子！”
男人的沉声叮嘱随即响起，霍小狗一个哆嗦，不情不愿的跑回来踩上鞋子，才又重新坐到桌前，开始狼吞虎咽。
嗯……梦里的阿衍好好看啊！六旬老翁，跟现在容貌差别自是不小，可在自己眼里，还是好看。
怎么说呢？好像又不止好看。
霍小狗一边吃着，一边绞尽脑汁的回忆梦境，觉得梦里那人容貌气度像是封衍，又不似封衍，好像更……淡然一些。
对！就是淡然！眉梢眼底都透出一股子看透世俗的淡然清透！
霍小狗正琢磨着，不防外头传进来一道声音。
“呦——看来是昨个儿打架打饿了！”
凤倾端着药进屋，瞥了一眼霍之翊，开口讽刺。
之前封衍不醒，单凭他们几个，自然也拦不住这家伙，当真让这家伙带兵跑出去作天作地了，最先也没觉得怎么样，可后来再回想起来，却是有些后怕的。
毕竟封衍睡着，这萨图尔城里就数霍之翊地位最高，还持有昭帝的免死金牌和尚方宝剑，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
可一旦出事，被北狄人所伤，或者深入敌营被俘，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的，封衍将会如何……凤倾更不敢再试想。
“谁打架了？”
霍小爷开始不服气了，口齿不清的嚷嚷起来：“我……我那是为民除害！报仇雪恨！保家卫国！”
“好好用你的膳！”
封衍下榻，随手裹了一件披风，沉声斥了那个家伙一句。
霍小狗这才忿忿转回头去，低头用膳，把盘碟戳的“砰砰”做响，仿佛有仇一样。
“你的药，还有粥。”
凤倾也哼了一声，摇摇头，将木质托盘放到长桌上，“趁热喝，否则过了时辰，药力又得大打折扣。”
封衍的吃食一般都是单独准备的，尤其是到了北地，饮食与先前大有不同，他脾胃差，很多时候都得加了药材烹制，一旦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很容易上吐下泻，折腾上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