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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6、出发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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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6、出发北地

正值七月底,中原乃至盛夏,可越往北走,天就愈发凉起来。

好在如今时节也是北地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若是进了腊月,中原尚且冰封,那北地更是大雪皑皑,寒气刺骨。

连呼出的气都能顷刻成冰。

“主子爷有多少年不曾来了。”

车马停下的间隙,众人原地休整,封一将烧好的热水递给封衍,替他拢好狐裘,关切道:“外头冷,您要不要回马车里,身子可还受得住?”

对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而言,这个天气倒不是什么妨碍,可谓是北地一年里最温暖的季节了,要不然那些外族人也不可能挑在这时候出来找茬。

但对于封衍来说,依旧难捱。

“无碍。”

男人接了竹筒,微微抿了一口,旋即握在手里,望着远方出神。

出门在外自然不比府里头,吃穿用度皆是从简,他定的规矩,带了一小支军队,一切按着军中来。

竹筒外边触手滚烫,封衍掌心冰凉僵硬,一时间握的久了,倒也觉不出烫手,只是能感受到神经脉络稍稍回暖,有了知觉。

“出发几日了?”

男人微微偏头,面色如雪,安宁祥和。

“七日了,”封一也是军营出身,乱世中年幼遭了遗弃的孩子,跟着在军营历年几年,才到了夙王府伺候,“您是在担心霍大人?属下觉得,他应该不至于追上来吧?皇上病势沉,要想稳当,身边自然不能缺了他的。”

封一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一切,转而扶了封衍回马车上,为他准备药。

“那谁知道呢!”吃饱喝足的凤倾从不远处走过来,抹了抹嘴巴,轻嗤一声,插过话来,“霍之翊那个贼头贼脑的小子,手上的花样层出不穷,谁跟他沾边都得瞪起眼睛来,否则到最后怎么被他卖了都不晓得。”

男人进马车的动作一顿,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凤倾,心里头不由得好笑极了。

有那么夸张吗?那个家伙明明呆呆蠢蠢的,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吓人。

“过来把脉。”

凤倾紧随着钻进马车,正了脸色,严肃下来。

封衍从善如流的伸出一只手。

“嘶……”凤倾挽了一下衣袖,被这人掌心的红肿吓了一跳,“你你你……你是没有感觉吗?你……你不知道烫吗?都红成这样了!”

男人瓷白如玉的掌心被烫红了一圈,微微肿着,触手有些灼热,虽没有出血,但瞧着也令人足够心惊。

“吵,”他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的开口:“被你吵的头痛。”

“麻烦!”凤倾磨了磨牙,一想到这人秉性,又把一肚子气咽回去,冷哼一声,“这要是霍之翊在这,再吵你也得忍着,看上去这待遇就是不大一样,重色轻友的家伙!”

脉象还勉勉强强过得去,出来的这段时间,凤倾觉得自己简直愁白了头,一天到晚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这个人的身子又出什么状况,毕竟这是在外头,条件有限,不比京都,万一伤着病着,可是一大麻烦。

封衍阖了眼,靠回榻上,不言语。

众人明显感觉的到,他自从出京都往北地来,整个人都在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这变化是无声无息的,又浅又缓,可时日一长,仍旧难免被人寻出端倪来。

“你……”

见男人重新恢复寂静,满身清冷,凤倾凝滞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望着他,欲言又止。

马车重新行进,男人没有睁眼,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来。

他不仅裹着厚厚狐裘,身上也覆着绒毯,衬的整个人单薄苍白,瘦削的惊人,可是……除此之外,最令凤倾担心的是,这个男人周身一贯的温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从前的冰冷。

之前霍之翊在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虽然凤倾十分讨厌那个上蹿下跳的家伙,可同时又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带给封衍的改变是巨大的。

只要有那个家伙在,封衍整个人才活着的,好像能被那家伙身上的勃勃生机给染上些什么似的,周身都笼着柔软温和的气息,可如今姓霍的不在,封衍便又恢复了曾经的样子,无怒无喜,波澜不惊。

凤倾撇撇嘴,在心里头腹诽,真不像个活人。

“我是说……是想说,”他犹豫了一下,“你非要亲自去北地,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缘故?”

北地总体而言尚能维持太平,每年都会有些动乱发生,北狄部落的异族人们经常到边关来骚扰百姓,抢些粮食,但从未敢有过太大太过分的动作。

这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可能今年的动乱稍微频繁一些,便惊动了京都那边。

“还能有什么其他缘故?”男人微微睁眼,目光无悲无喜,“当然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别瞎说!”凤倾怒了一下,斥道:“您老人家能可怜可怜我吗?打从出京都以来,我这身上的神经就紧紧绷着,你别给我说死的活的,我现在一听这几个字,眼皮子就突突的跳。”

封衍顿了片刻,眯了眯眼,目光转而落在凤倾身上,倏尔笑了,哑声开口:“有这么夸张吗?难不成脉象有什么问题?我这不好端端的活着吗?”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来北地做什么!我听说有人给你下过战书,是与多年前……那些旧时恩怨有关?”

凤倾咬了咬唇,“我师父曾经与我提过,你……当初跟北狄的王族结下了梁子?”

“嗯,”男人淡淡应了,神色颇有些漫不经心,“都杀了人家的儿子,能不结下梁子吗?”

“苍天!”凤倾闻言,惊而瞪大了眼,“你……你杀人家儿子?北狄王族当初的大王子是你杀的?听说那大王子是老汗王自小费尽心血教养的,当初也是那大王子死了的缘故,让他好一阵伤心,再也无心顾及侵犯我朝故土,消停了好些年呢!也就最近几年又开始活络起来,想来大抵是缓过劲儿来了。哎?你说——不至于是想报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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