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7、少有的聪明一回
霍之翊在殿外等了许久，都不见封衍出来，终于急了。
“皇上会不会对阿衍怎么样？怎么这么久了，阿衍还没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就要往内殿里头走。
十一皇子吓了一跳，赶紧扯住他，惊道：“你疯了？父皇与老师议事，岂是我们能随意闯的？”
“可是——”霍之翊冷静了一下，也觉得不妥，但心里头的焦躁一个劲的往外冒，没有丝毫缓解的意思，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我怕阿衍出事。”
想了半天，他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给这么个缘由。
“出什么事？”十一皇子诧异了一下，旋即笑起来，“我说霍大人，父皇醒后便中了风，且不说现下身子虚着，就说他半边身子都不大灵便，哪里能对老师有什么威胁。”
霍之翊这个家伙，就是喜欢杞人忧天！
“我就觉得不对！”霍小爷可不听他的，摆了摆手，“你不信，你要不让我进去，你就等着看，我的预感可准了！”
少年懒懒散散的歪坐在圈椅里，长长打了个哈欠，随口敷衍道：“哦……可准了可准了，霍大人做事，哪里有失策的时候……”
话音刚落，内殿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阿衍！”
“老师！”
霍之翊一个箭步冲上去，上下打量这人，十一皇子瞌睡虫也全跑了，弹跳起来，快步迎上去。
男人动作缓慢而小心的将内殿的门合上，继而转过身，眉目冷冽。
他脸色难看的吓人，气息不稳，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披风下的身子瘦削而单薄，隐约透出几分孱弱。
“小心一点！”
霍之翊压根不顾其他人还在场，立刻抬臂揽着这人，扶稳了他的身子，神色焦灼，“怎么样，老皇帝为难你了吗？”
男人略有些撑不住，被霍小爷扶住，才喘了口气，低低道：“没有。”
他已经十分疲倦了，眼底血丝遍布，霍之翊抱住他的时候，探手摸了一下他的后背，发现衣衫早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要回府去，还是在这歇一歇？”
霍小爷心疼极了，半扶半抱着这人在一侧坐定，替他捋着后背，轻声开口：“阿衍，要不就在宫里先歇一阵子才出去？你现在这般，恐怕无法……”
后面的话在男人冷冽的目光中消弭。
“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霍小爷不满的小声嘟囔，跟这人咬耳朵，“明明是你先做错了事，瞒着我跑到宫里头来，现在还冲着我摆脸色，你当我是泥捏的人儿嘛！一丁点脾气都没有？”
男人被这家伙伺候的稍微舒服了点，就着这家伙的手抿了两口热茶，心悸略略缓和，挑眉望向这个家伙，轻嗤一声，“圣上口谕，叫人进宫，难不成我还能不从皇命？”
霍小爷“切”了一声，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话是这样讲，可你从前什么时候听过？若是你当真不想听，皇命又如何？不依旧是一张废纸？”
封衍抿了抿唇，沉默下去，眼帘垂下，眼睫微
微颤动着，仿佛在思索。
十一皇子暗地冲霍之翊做了个鬼脸，表示鄙夷，旋即规规矩矩走到封衍面前，试探着开口：“老师，父皇召您入宫，可是为……北狄来犯一事？”
闻言，封衍倏尔睁眼，眸光凛冽，整个人立刻崩起来，连声音都沉下去，“你是如何知晓的？”
战报都是密报，除非帝王允许，否则决计不会给其他人看的。
“我……”十一皇子迟疑了一下，“父皇曾经提过，如果在他不方便的时候，奏折和密报，我都是可以看的。”
封衍长长吁了一口气，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眉心凸起，语气似含警告：“皇上看你年纪小，才对你不设防，但有些东西，你还是要有分寸才行，生在天家，一言一行都被不知多少人盯着，无论何时，都需要谨言慎行，避免被人揪住把柄。”
十一皇子顿时肃然，垂首称是。
他年纪小，性子难免浮躁一些，可对于封衍却一直是言听计从的，封衍作为皇子师，从小教授他们的东西比其他师傅们有趣的多，也有用的多，十一皇子深受其益，因而十分佩服这位老师。
“去吧！”
封衍疲倦极了，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我在这歇一下，就出宫。”
少年恭敬的应了一句，“宫人们都在廊下，老师若有事，直接吩咐便是。”
男人微微颔首。
待少年退下之后，霍之翊才重新凑过去，一脸严肃的盯着男人脸孔，恶狠狠磨了磨牙，“快说！你到底答应了老皇帝什么！”
男人拍开这张大脸，冷哼一声，“我能答应什么？我早已退隐，不理朝中之事，难不成他还能逼我出山？”
“我不信，你糊弄不了我！”
前世今生，霍之翊对这个人委实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更甚至一个眼神，霍之翊都了若指掌。
他肯定……是答应了老皇帝什么。
昭帝这个人，无利不起早，这么多年是怎么对封衍的，明面上摆着天大的恩宠，可实际上却明防暗防，生怕这个人有不臣之心，对他的江山皇位不利。
霍小爷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见男人又重新阖了眼养神，明摆着没打算开口解释的样子，不由得转了转自己灵动聪慧的小脑袋瓜，试探着猜测。
“刚刚十一皇子跟你提的，边疆是又要起战事了？”
封衍依旧阖眸不语。
霍小爷继续猜，“老皇帝是不是跟你提这件事了？他跟你提这件事做什么？不会是……”
说着说着，他心里头“咯噔”一下，忽而失声喊出来：“他不会是让你去战场吧？”
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倚着他对老皇帝的了解，真的非常有可能。
男人闻言，难得勾了勾唇，苍白的面孔上浮出三分笑来，漆黑的眼瞳里含着赞许，“小翊，你当真是……少有的聪明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