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8、老和尚怎么样了
屋子里遮着厚厚帘帐,散着浓浓药气。
霍之翊一进去,就捂住鼻子,忍不住打喷嚏。
“阿……阿嚏!”
他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脚下,避免再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绊倒,又转眼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布置。
那么久没来了,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外间依旧是古着典雅,他拍了拍脑袋瓜,紧接着便抬脚,迈进内间。
里头光线更是昏暗,榻前也遮着帐帘,霍小爷耳朵一动,便捕捉到那人紊乱的喘息。
阿衍……
他放轻了手脚,一步步走上前去,抬手掀开帐帘,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睡在榻上的那人。
封衍平躺着,上半身被稍微垫高一点,穿着白色亵衣,容色如雪,颊边却浮着两团绯色,气息急促,时轻时重的,很不顺畅。
霍之翊立刻沉了脸。
他在一侧坐下来,替男人整理了一下被角,紧抿着唇,仔细打量这人的面孔。
好像……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要憔悴了些,他们这才大半个月没见,这人怎么就病成这样子了呢?
霍小爷这么一想,心里头就酸酸麻麻的,分外心疼。
阿衍……他若是早知道这人病成这个样子,哪里还管的了身上血腥气有没有清洗干净,早就飞一般的奔来了。
这人连昏睡的时候都是紧紧蹙着眉的,眉心处突起一团,能够瞧出来不怎么舒坦,鼻骨挺直,没什么血色的唇已经紧抿着,身子单薄,拢在锦被之下,胸口起伏的厉害。
“阿衍……”
霍小爷脱了外袍,轻手轻脚地爬到床榻上,捏着被子一角掀开,自己“呲溜”一下钻进去,从一侧揽上男人瘦削的身子。
“嘶……这么凉?”
霍小爷一探,吓了一跳,惊觉这人身上冷的厉害,只胸口滚烫,四肢触手冰凉,他赶紧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确定这人只是发着热的缘故,整个人才松了口气。
“原来又在发热。”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整一大只贴过去,盘在这人身上。
男人似乎感觉到他的气息,眼睫挣动了几分,整个人仿佛要醒过来,霍之翊怕惊着他,赶紧替他侧了侧身子,揉着后心,奶声奶气的哄他。
“别怕别怕,是我呢!再睡一会儿!”
大抵是封衍的身子太过于熟悉霍小爷的气息,因而并没有被惊到,很快就平复下来,陷入昏睡,可整个人睡得还是不大安稳。
霍小爷一点点给他揉着后背僵硬的肌肉,皱巴着一张大脸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喏,你好好睡觉,不如我给你唱儿歌吧!”
“是小的时候,阿娘唱给我听的。”
他眨巴眨巴眼,见男人毫无反应,便咧着嘴笑起来,“喏,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于是清了清嗓子,小声哼起来。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小和尚和老和尚……”
男人眉头一皱,气息骤然停滞了一瞬,可霍小爷哼哼唧唧的正乐呵着,丝毫没有发现这人身上的药
力渐渐过了,有要醒的趋势。
“老和尚瘦巴巴,小和尚胖嘟嘟,有一天呀哈!小和尚遇到了小道士……”
封衍倒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家伙小声哼哼唧唧的唱着,倒是丝毫没有发现身边人醒了,“小道士生的貌美,小和尚……”
忽然间,斜里cha进来一道声音,“小和尚看上小道士了?”
霍小爷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转过脑袋,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瞳。
大抵是初醒的缘故,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开口还带着几分咳意,面色平静,无悲无喜。
霍小爷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倚着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人必然是恼了的。
“那个……”霍小爷眨巴眨巴眼,凑上脸去讨好的笑,“小和尚还小呢!就是个胖嘟嘟的小娃娃,得等他长大了,才能把小道士拐走。”
男人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那老和尚怎么办?”
“老和尚……老和尚……”
霍小爷挠了挠头,顿时傻了眼,呆呆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呀!”
这又不是他自己编的,他哪里知道老和尚怎么办?
男人面无表情,却抬手抵着心口,撑着翻身,将霍小爷推出去。
明摆着是不高兴了。
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晋王府没少跑,可就是鸿星没踏上过夙王府一步,也得亏从宫里头出来去晋王府的路上还是要路过他这府门的。
一想到此,封衍就气的胃痛,心口也窒闷的厉害。
大抵是这家伙觉得自己年老色衰了?是了,毕竟晋王年轻,承了生母的容貌,皮相又是极好看的,自己这般年岁,自然是比不得。
又兴许是时候久了,玩的厌了?昭帝下了什么其他的命令,让那家伙离自己远一点?
头脑中混沌着冒出许多奇异的想法,胃里绞痛着愈发明显,封衍这段时日没怎么正经用膳,药倒是饮了不少,伤胃伤的厉害,因而食欲便一步步差下去。
凤倾和小蕴自然也是劝不动的,只能看着他如此恶性循环下去,每天犯愁的要命。
这下被霍小爷一气,胃痛便反复起来。
原本是打算把这家伙丢出去的,最好丢的远远的,可现在被这么一气,胃里绞痛的厉害,心口也有些窒闷,不太舒坦,提不起力气来丢人,干脆就闭了眼,眼不见为净。
“别气别气!”
霍小爷是个看眼色的,赶紧凑上去哄人,撒娇卖萌全用上了,眼神软乎乎的,“我就是讲了个故事嘛……唔,你要是想知道后续,我可以传信给族里去问,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小和尚和小道士的故事,我哪里知道老和尚怎么样了嘛!”
说到最后,他还委屈上了,整一大只模样可怜巴巴的,解释起来却还是一本正经,像那么回事。
封衍冷笑一声,心里头窝着火,又不能明说出来,那些话能怎么说?总不至于说自己吃醋这家伙不过来瞧自己一眼,是不是腻了烦了,做戏做够了,亦或是差事结了,不必再在这儿虚与委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