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4、皇甫昱
皇甫昱手里握着佛珠，坐了上座，指尖不停的拨弄着，好看的脸孔浮着一抹柔和的意味，“霍大人似乎最近经常来这里？”
成欢走上前，躬身为他奉茶，闻言娇笑一声，“倒也不是经常，只不过前几日来了一回，还是带着玉牌过来的，问了我吴秭归的事。”
皇甫昱抬手接了茶，好看的长眉略略挑了挑，语调微扬，“哦？居然有这种事？”
“吴老的案子已经算得上是陈年旧案，”成欢叹了口气，在下首坐了，面上一贯妩媚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老练，“现下忽然被翻出来，本就有些奇怪，还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又盯上了这桩案子。”
这些年里，昭帝大兴文字狱，打压忠良，但对于很多人都是一时怒起，处置过也就算了，很少有这般连陈年旧案都翻出来，还揪住不放的情况。
“嗯，”皇甫昱闭了闭眼，沉吟片刻，“大抵是掺过了旁的事，不过也说不准，这些年下来，父皇脾性越来越难琢磨，有些时候，他做事的意图和心思，我们都很难猜到。”
瓷白如玉的指尖点在白色佛珠上，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的捻弄着，过了一阵子，皇甫昱才懒懒抬眼，目光扫过成欢，赞了一句，“你今日妆面倒是别致。”
成欢微微一怔，旋即欣喜道：“主子夸赞，便定是好的。”
她今个儿点了花黄，上的是梅花妆，衣裳特意也选的暗红，衬的整个人娇艳欲滴，肌肤如雪。
能被皇甫昱夸赞，成欢简直是心花怒放。
皇甫昱模样生的极好，胜似他死去的生母，一好，那便必然有可取之处了。
成欢心里头正喜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紧接着外间的帘子便被挑起来，一道熟悉的讨厌声音随风而来，“哎呦喂——晋王殿下，我听说齐大小姐可是个醋坛子，你可小心一点，不然怕是要被母夜叉拆吞入腹了呦——”
霍小爷一边束发，一边跨进门槛，衣裳还穿的松松垮垮的，带子没系好，活脱脱像是刚刚春宵一度之后从床榻上爬起来。
皇甫昱抚了抚额，有些无奈，开口却依旧温和，“你瞎说什么？本王什么时候跟齐国公家的小郡主扯上关系了？”
齐文萱是个刁蛮丫头，大抵是因为从小养在外头的缘故，性情豪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围场开始就跟过去，已经有过好多次当街拦他的情况了，他脾性温和，也没法子跟一个小女孩计较，几次下来基本上都得躲着那丫头走，委实叫人觉得头痛不已。
“嘴硬！”洗干净的霍之翊又恢复了平时活蹦乱跳的样子，轻嗤一声，自顾自坐下，低头整理衣衫，“齐国公府门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也没见那位小郡主选出个如意郎君来，这下子却偏偏想要粘着你，你要说没有问题，谁都不信。”
成欢退到一侧，恢复了一贯波澜不惊的神情，闻言插了一句：“那位小郡主最近的行径也是十分惊世骇俗了，身为女子，不知礼义廉耻，行事豪放，这京都的公子小姐们啊——可从未见过跟她一样的，恐怕也只有欢阁这样的地方，才出这般性情的人。”
这便是含影射沙的鄙夷了，虽然本朝对女子没有太大的束缚，但按着京都的习俗，满大街追着男人跑的，齐文萱当属第一人了。
霍之翊挑了挑眉，冲成欢挤了挤眼，语气染着调笑，“欢娘怎么了？这话听起来可不太对劲了，人家是国公府的小郡主，身份高贵，哪里能跟欢阁的姑娘们比了？”
成欢嗤笑一声，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上座的皇甫昱，见他面色如常，心头才稍稍一松，“随口一言而已，大人莫怪。”
皇甫昱斜斜支着额头，抬手蕴了内力，掌风将门窗合上，冲霍小爷招了招手，开口温和，“你过来坐些，那边靠窗，刚沐浴出来，容易着凉。”
霍小爷摸了摸手臂，嘟囔了一句“怪不得感觉凉嗖嗖的”，就乖乖坐近了些，托着下巴，笑眯眯开口：“你来欢阁是不是有事要嘱咐？不然我就不耽误你的事了，先走？”
皇甫昱拨弄着珠串，摇头笑道：“我没什么事，有事也是找你的。”
“哦？”霍小爷有点惊讶，“是什么？”
皇甫昱眸光一闪，划过一丝莫名的笑，精致的眼角浮出淡淡纹路，“玉牌。”
嘶——
霍小爷一听，下意识就望向成欢，有点心虚，“我……什么玉牌？我不知道啊！”
眼珠子却骨碌碌转了几圈，很显然不太像不知道的样子。
成欢恍然，“我就猜着霍大人的玉牌是从您那……”
话音未落，就被皇甫昱抬手止住，绝色倾城的男人温软的勾了勾唇，神色纵容，“没有关系，吴老性情耿直，是难得的纯臣，原本应该是肱骨之臣，忠于父皇的，现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也实在可惜，帮一把委实无妨。”
成欢默不作声的瞥了霍小爷一眼，心里头有些不高兴，但面上丝毫没有表露，反倒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自家主子对这个姓霍的当真是非比寻常，她是女人，心思敏感，自然在很多方面都察觉得出来，主子待霍之翊十分亲厚，除此之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掺和在里头。
皇甫昱此番过来，除了视察一下上个月的日常工作，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吩咐，霍之翊很识相地退了出去，去找了小然一趟。
蹭个茶……喏，实际上是蹭杯酒。
这回他整个人还比较清醒，就喝了一小盅，在想讨第二盅的时候，皇甫昱推门而入，不要分说地将他拖走了。
“我府上有你的人，一直想要见你，只不过碍着如今身份不太方便，才求了我来寻你，快些走吧！”小然跪在地上，额头触地，送走了嘴馋到一步三回头的霍之翊，思及两人的亲密姿态，心里头生出一股子莫名的忧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