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变脸比翻书还快！
封衍闻言，撑着小榻坐稳了些，虽然支撑的仍旧有些吃力，可也算坐的端正了。
“小翊，你绝了吴家仅存的血脉，又要我如何跟封七交代？”
男人半抿着唇，面色如雪，眼瞳漆黑，瞳孔里倒映出霍之翊面上惊惶之色。
吴家人，是他费了心思保着的，即使当初无法保下所有人，可是……总归算是保下了一条血脉。
现在全部被霍之翊毁了。
“我……”
霍小爷张了张嘴，确实才想起这一茬来。
封七……刚刚那些人，跟封七合计起来，也算是近亲了，血脉亲缘极近。
“他知不知道？”
对于封七上一世背叛的那一桩事，霍之翊一直心有防备，同样也在找缘由，倚着封衍用人的眼光，以及封七的身家背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背叛的事情才是。
“不知道，”男人疲倦的摇头，“但他一向敏锐，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那……”霍之翊咬了咬唇，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我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倚着我得到的消息，封七跟那一支亲属应该也并不亲厚，我觉得就算他们死了，封七也不至于……记恨上我吧？”
一想到上一世里，那个人背叛封衍，投靠昭帝，以至于霍氏全族受到牵连，全族几乎被屠戮干净，霍之翊就有些胆战心惊。
封七……是个狠角色，不好招惹。
“小翊，你想的太简单了，”男人轻轻勾了勾嘴角，眼底划上一抹叹息，“封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他将那个少年放在身边养着，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把他当仆人看待，可说到底，还是多添了一层防备的。
封七心里头藏着仇恨，仿佛熊熊烈焰般，一点一点燃烧起来，这么多年都没有降下去，委实叫人觉得心惊。
封衍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一直这么拖着，好在吴秭归没出什么问题，否则封七当真是要疯的。
可现在的麻烦是霍之翊杀了吴家仅有的一支血脉，那本是封衍当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护下来的，现在都死光了，即使封七跟他们没有什么感情，可说到底……也是一脉相承。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谁都没法预知。
马车里沉默了好长一阵子。
霍之翊看上去是稍微有些怕了，瑟缩了一阵子，又挪了挪屁股，黏到封衍身上，一脸惊恐：“他……他他他他看起来也不像脾气暴躁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吓人啊？他不会宰了我吧？”
男人简直被他这幅怂样子气笑了，“倒是还不至于宰了你，别忘了，吴老的案子还是捏在你手里呢！”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家伙做什么去了？现在才知道怕？
胃腹间翻滚的痉挛平息了些，封衍闭了闭眼，缓了口气，放低了声线，“肯定还有别的法子，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人一死，很多事情……便开始无法控制。”
当街杀人，很多老百姓都亲眼所见，想来很快就会被传出去，霍之翊这次做的事……确是有失妥当。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了，”霍小爷长长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也有些愁，“老皇帝已经对我起了怀疑之心，我如果再不做些什么，他恐怕就要对我动手了。”
这些年下来，昭帝的疑心真是愈发重了，有些时候连霍小爷都得小心应对，再不能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
“对你怀疑？”
封衍眯了眯眼，显而易见的十分吃惊，苍白的手指按在胃部，紧拧了眉，陷入沉思。
如果真是这样，这家伙为了自保，而做出什么表忠心的事情，委实也不算奇怪。
“不错，”霍之翊认认真真的点点头，“我估摸着他是觉得我会被你收买了，才想着法子来试探我，你入宫之前我刚从宫里出来，老皇帝变着法儿问了我如何去处置太子的事，再就是……如何处置吴秭归了。”
男人闻言，心绪一乱，胃里愈发绞痛起来，他掌心抵在胃部，用了些力气，才勉强忍下痛楚，低喘着道：“你是如何答的？”
霍小爷往前凑了凑，半揽着这人，不由分说地挪开他的手掌，搓热了掌心给他捂着胃腹，小声嘟囔：“我又不傻，自然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只是……吴老头我必然是要保的，为此编了一番瞎话，但后果就是——”
就是又得重新杀人。
自从接了靠近封衍这个大差事之后，霍之翊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杀过人了，但这一次，为了保住那个老头，他肯定要证明些什么才是。
“阿衍，”霍小爷瘪了瘪嘴，有些委屈，拿头使劲蹭了蹭这人下颌，“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我没有旁的法子的，只能杀人，反正我想着也杀了这样久了，不差这一条两条的人命，就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下，显然是到了目的地，封衍冷着一张俊脸，不做声，却推开黏在身上的霍之翊，起身就要下马车。
霍之翊不高兴了，抬手扯了他回来，整个人滚到他身上，还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不依不饶的开口：“你别走啊！先把事情说清楚！”
男人只觉腿上一沉，旋即眉心一跳，抬眼便见一张大脸近在咫尺，正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瞧着自己，“快说快说！一有事总愿意逃避是什么心理？”
男人动作一顿，轻嗤一声，却说起不相干的事，“你太重了，快些滚下去！”
“我——”霍小爷被噎了噎，“我怎么重了？我……”
“下去！”可男人却懒得跟他计较，抖了抖腿，直接将人踹了下去，“死沉死沉的！”
转而便忍着晕眩，摸索着出了车厢，被左右扶了下去。
大雨初歇，地上湿漉漉的，有些打滑，他落地的时候险些摔着，踉跄了一下，心口一惊，顿时传来闷痛感。
马车里被踹翻的霍小爷这时候爬起来，从车厢露出一颗脑袋，白白嫩嫩的大脸上写着恼羞成怒，嚷嚷的起劲，“你这人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