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7、回头再算
“宫里头召我,我先去了。”
不多时,霍小爷就被叫走了。
临走之前,他抱着男人,又亲又摸,撒娇了好长一会儿时间。
“不要杀人。”
告别后,霍之翊刚要走,封衍便睁眼,扯住他的衣角。
霍小爷愣了愣,别过眼去,含糊其辞,“好,我尽量。”
目前的朝廷虽然已经四分五裂,可昭帝仍旧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在一天,众人就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的心思,听从帝王号令。
“小翊。”
霍之翊翻窗户刚翻了一半,就听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欢娘的账,回头再算。”
他动作一顿,“哎呦”一声,骨碌碌从外面滚了下去。
苍天……天天?这桩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霍之翊觉得自己应该是解释明白了啊?难不成那人没信?
他灰头土脸的从窗口探上来一颗脑袋,望了望里头的人,目光触及那人清冽的面容时,立刻怂了,转身就溜。
回……回头再说吧!先逃过去这一次再说。
封衍歇了一阵,觉得身子的掌控权才收回来,撑着床榻坐起来,屈指抵着眉心,等着这一阵晕眩过去。
身边拂过浅淡的茶香,外袍拢上来,他眼前尚且有些模糊,但已辨的出来人。
“没事。”
小然胆子小,有一回被封衍的发作吓到,因而往后每每过来的时候,封衍都特意选状态尚可的时候。
这一回,他有些担心,还是忍着心悸安抚他,“你自去吧!本王马上就走。”
小然使劲摇头,柔顺的跪在榻下,替男人按腿。
王爷……王爷大抵是误会他了,他从来没有怕过的,只不过是……惊诧罢了。
王爷对他而言,一直都是强大到足以仰望的存在,很难想象到居然也会有孱弱至此的一面。
“不必。”
封衍蹙眉,待眼前黑雾散了,就抬手止了小然的动作,“去歇着吧!”
“王爷……”小然仰头看他,眼底闪出泪渍,有些惊惶:“我不是怕,王爷别走……”
他胆子小,生在欢场里,没吃过什么苦头,性情又柔顺惯了,连说话都轻声细气的,不敢放大声音。
“本王没有生气。”
对于小然的性子,封衍也是有些无奈的,淳淳诱导了很多次,他对自己的下意识的恐惧也没什么减少的意思。
“本王只是不太喜欢近身服侍,不是你的原因,府里那些人也一样。”
差不多也就只有霍之翊那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家伙,才能顶着压力靠近封衍了。
更甚至粘在他身上,像只树袋熊一样,怎么赶也赶不走,时候一长,封衍也居然渐渐的习惯了,不排斥那个家伙的碰触。
这么一想,到真叫人觉得,不要脸是一项极其有用的技能。
小然捏着衣角,听了封衍的话,一颗心才堪堪落下去,纠结犹豫了一阵,又开口道:“王爷,我姑母的事——”
前一阵子姑母的儿子求到了他这里,说是他在这烟花之地,认识的达官贵人多,让他帮帮忙,求求情,把自个儿爹娘捞出来。
小然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但还是囿于亲情,答应了下来。
“本王晓得了,”封衍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要记得,下次这样的事,不要答应,把人赶走就是。”
这孩子从小在欢阁里长大,性格单纯,不染世俗,虽然跟那门亲戚没什么来往,但也心软于亲情。
重情意这一着,当真跟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思及曾经为护自己而战死的旧部,男人心下长长叹了一声,见门口封一已经抱剑侯着了,便扶着一侧架子起身,步履缓慢的往外走。
小然跪坐在身后,一脸失落。
“我记住了,恭送王爷。”
封衍一贯寡言,除却在霍之翊面前能有心情逗逗他,对于其他人,一向是没什么耐性的。
略有些吃力的抬腿迈过门槛,他瞟了一眼望里面探头探脑的封一,冷冷道:“看什么?”
封一转身,快步跟上来,撇了撇嘴,明明白白的不满,“属下就是看不惯他,在这乱世里,能平平安安的生活在这处已经不易了,还一天到晚的给主子找麻烦,赵将军怎么生了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咳……”男人掩唇低咳了几声,“所以把他扔在欢阁里,就是想着他一个人,也翻不出大浪去。”
封一轻嗤:“主子太小瞧那些贪心不足的人了,他们总会打探到这里的。”
迈出欢阁之后,男人止步,回头望了望,神色莫测。
“左右今日无事,不用车架,去街头逛逛吧!”
封一应了声是。
可不是无事嘛!大早上的,自家主子偏生要跟在霍小爷之后出来,,又一路跟进去,碰到了霍小爷跟欢阁之主欢娘搂搂抱抱的这副情景。
封一嘴角微抽,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却在心里头腹诽着。
自家这个主子爷,真是心眼比针眼还小,连跟着霍之翊出来的理由,都说的冠冕堂皇的。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日头升起,街上也热闹了一些。
天子脚下,无论前一夜经历过怎样的血流成河,等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依旧会恢复熙熙攘攘的繁荣,街头巷尾,又聚起人来。
京都的百姓们仿佛习惯了这朝代的更迭变幻,依旧本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出现在京都的每一个角落。
封衍缓步走着,视线一点点掠过每一个角落,阳光落下来,撒在身上,倒是难得暖融融的。
从前他只在府里将养,哪里有心思出来走走逛逛,也只是从霍之翊这个缠人的家伙黏上来之后,他才生了些出来走走的兴致。
亦是生了些……活着的兴致。
这都有赖于霍之翊。
那个家伙一贯是活蹦乱跳的样子,生命的活力在他的眉梢眼角跳跃飞舞着,封衍被他纠缠的久了,也多多少少被染上些生机。
如果……能活一次,活到盛世昌平的那一天,拎着那只活蹦乱跳
的小家伙隐姓埋名,归入尘世,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