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8、投靠
宫城。
皇甫昱负手立在高处,望着天际,一身白袍被风吹的猎猎飞起,神色冷峻。
“晋王考虑的如何了?”
裘酒轻笑出声,“我愿意追随晋王。”
皇甫昱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精致如玉的脸庞泛出几分玩味,好看的长眉斜斜飞去云鬓,带出三分妩媚。
“哦?为何?本王似乎不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这个把太子一手搞垮的人,皇甫昱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听人说他与太子有几多情分,都到达了翻云覆雨的地步,床笫之间分外恩爱,就这样,都能转身把人卖了,此等品性,委实值得推敲。
裘酒低笑一声,“我明白晋王殿下在犹豫什么,那一点,我可以解释缘由。”
皇甫昱挑眉,兴致盎然,“愿闻其详。”
这个人不好驾驭,若是收入麾下,有用是有用,但也难免会被其反噬,那些江湖出身的人,无规无矩,很难拿捏。
“我有心里头要守护的人,”裘酒转身,望着下面,嘴角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所有去的地方,都是为了守护他,而他……素来是站在刀尖上的,一旦出什么纰漏,就是粉身碎骨。
“所以我得守着他,护着他,从前在江湖里游荡的时候,不觉得他有什么,可进了这皇城,才明白……他究竟有多难。”
沉沉的叹息引入风中,逐渐飘散开去。
皇甫昱沉吟片刻,“那本王如何才能确定,当你要守护了那个人与本王发生冲突时,你不会背叛本王?”
裘酒闻言,朗声大笑起来,“这个晋王殿下无需担心,因为那个人……大抵也不会与您老人家有什么冲突。”
“哦?是谁?”
“霍之翊。”
一言既出,仿若巨石投湖,激发出无数波澜。
皇甫昱一张脸顿时就沉下来。
“好,”几乎毫不犹豫的,他应下来,全然失了理智一样,“先去我府上歇几天,最近风头大,你避一避,过些天再说。”
好像一听到跟霍之翊有关的人和事情,皇甫昱就有些失控,非要探个究竟不可。
手腕上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旧痂脱落,生出粉红的嫩肉,偶尔会痒,可尚在忍受范围之内,因而并不难捱。
过去的很多年岁里,他都要忍受着次次放血的痛苦,伤处新结的痂被割破,重新长出来之后再被割开,那种疼无可言喻。
如果可以,皇甫昱永远都不想再次尝试。
风很大,他怔愣许久,忽而捂着唇,剧烈的呛咳起来。
作为药人,他能够明白被迫放血的感受,可直到望见夙王手腕上那重重叠叠的伤痕之后,他才好似明白了什么,说不惊诧,是不可能的。
夙王封衍,素有战神之名,性情冷漠,手腕狠戾,可委实叫人没想到的是,他对自己……也这般狠啊——
为了霍之翊。
这个世上有些人的爱,惯常缄默,可分量却重到令人无法承受。
左右侍从寻来,搀起皇甫昱,关切道:“王爷快些
回府吧!这边上头风凉,免得染了风寒。”
因为曾经做过药人,皇甫昱身子极弱,时不时就要病上一场,可偏偏他性子又固执,喜欢用自己的身子骨来试药,常常闹得就严重许多。
“嗯。”
皇甫昱没有再说什么,精致妩媚的脸孔浮出三分喟叹,久而转身,顺从的回了马车上。
他还在试最后一味药,有望彻底拔了霍之翊体内的毒。
想来倚着封衍的能力,应该将他身子里的毒都除的差不多了,想来到这样的程度已经足够了,大抵……余毒会在接下来的年月之中被渐渐代谢干净,可皇甫昱不愿意。
骨子里偏执的想要将一切做到最完美,想要让那个人得到最好的对待。
回到晋王府之后,他迈入门槛,解下披风,取过底下人递上来的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感觉弥散开来,传递到每一分感官,皇甫昱拧起好看的长眉,喉结上下动了动,勉勉强强的咽了下去。
药力在身体里翻滚的感觉并不好,他拧眉,按着胃腹,将一切苦楚悉数吞下,重重咳了几声,才挥手将侍从屏退,合衣卧于榻上,修长漂亮的身子渐渐蜷缩起来,气息急促。
又是难捱的一夜。
药力通过人血来调配,无论是相合还是相冲,都会给药人带来极大的痛苦,因而皇甫昱每次服药,都要经受极大的折磨。
血脉偾张之间,连内力都压制不住,丹田运作受阻,皇甫昱修长的手指抠住床头,深深嵌入其中,发出难耐的嘶吼。
多年前被抓走去做药人的感受,又回来了。
窗外月色正好。
另一厢,霍小爷却在愁眉苦脸的跟封衍斗智斗勇。
“阿……阿嚏!”他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苦大仇深的瞪着面前的药碗,皱巴着一张大脸,开始跟男人讨价还价。
“你不是说服了之前的药丸,那毒就清了吗?怎么还要喝这苦药汤子?你明明知道我过敏的!”
他鼓了鼓腮帮子,一脸老大不情愿,眼睛瞪得滴溜圆,满是控诉。
男人头痛的按着额角,被这家伙吵的脑袋发晕,好看的脸孔上浮着深深无奈,“过敏,你过什么敏?这药是我叫穆棱调的,难不成你过不过敏她还不知道?”
“啊……啊?”
霍小爷吃了一惊,“她她她……她调的?”
这……这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呀!
“人家就是过敏嘛!”
道理被驳回去,霍小爷就开始耍赖,只来自自己红彤彤的鼻头,“你看你看,鼻子都红了,还一个劲儿的打喷嚏,不是过敏是什么?”
男人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抬手敲了敲他的脑壳,轻嗤一声,“你再磨蹭,药都要凉了,冷掉的药没什么效力,若是到时候毒没清干净,那你就得重新再喝一碗,循环往复,你看着办吧!”
霍小爷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红着一双眼睛瞪着面前的药碗,犹犹豫豫了半晌,才捏着鼻子,端起来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