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0、无神弑神遇佛杀佛
那个疑心病的老皇帝，当然不会这么觉得。
他疑心到认为天底下人都觊觎他的皇位，儿子们想要弑父夺位，而臣子们想要帮着他的儿子弑父夺位。
倒是如同霍之翊这般身份的人，还算是在百般提防之下，相对给予足够信任的了。
两世为人，昭帝什么品性，霍之翊知道的并不比封衍少。
简直……简直是气鼓鼓！
霍小爷被噎的无话可答，揽着男人的身子，哼了一声，一点点给他揉着腰背，哼哼唧唧的开始撒娇，“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那箭不是没射出去吗？总归太子没事，后面的事情十一皇子会解决，我瞧着他做事甚是稳妥，无需你操那么多心。”
“别揉……”
男人抬手，推了推他，“你先下去，我恐怕不太好，快些！”
霍小爷一头雾水，“什……什么？什么不太好。”
封衍噎了噎，额角突突直跳，“你先下去再说！”
“我不！”
霍之翊当做自己又什么地方受了嫌弃，翻滚着不动，死活不动，“你快些说，我才不会受骗呢！”
封衍长长吸了口气。
他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挣扎，似乎带了一点难堪，气息不稳，“我真的……”
霍之翊一脸懵圈，疑惑极了。
“我封了腰背大穴，”男人别过头去，喉结微颤，半垂着眼，睫羽微颤，“下边可能……可能控制不住。”
一字一顿，说出口的时候，何其艰难。
霍之翊神色一震，猛的抬头，望向眼前这个男人。
“你……”
他心头大恸，顷刻之间几乎无言，下意识便加大力气，抱紧了封衍。
这人一身病骨，皆为家国天下所累，他生不逢时，小这人太多年岁，因而未曾见过这人少年轻狂的样子。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认识这个男人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是眼前这个样子了。
“阿衍……”霍之翊眼里很快就渗出泪来，声音哽咽的厉害，“阿衍……阿衍，阿衍……阿衍……”
他反反复复念着这人名字，唇齿之间，皆是苦气。
这个人……这个人是多矜贵的人啊！居然受着这样的苦楚，他真的好难过啊！
“行了，”封衍长长叹了口气，见怀中小家伙哭的抽抽噎噎的，觉得这画风好像说不太对劲，明明是自己……他怎么哭的这么起劲了，“别折腾，快些起来。”
封了大穴之后，下半身知觉甚微，同样，腰椎旧患的伤处疼痛也减缓不少，封衍脸色好看了一些，揉着怀里这颗大脑袋，心情有些复杂。
这样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霍之翊听话的爬起来，眼眶依旧是红通通的，他将被子遮好，乖乖巧巧的，头一回收了所有棱角，吸了吸鼻子，去取了热水，并且备好干净的衣裳，低眉顺眼的跑回来，给这人擦拭手臂和脖颈。
男人动了动，有些不大习惯。
他不喜旁人近身伺候，尤其是贴身到这般亲昵
的接触，床笫之间，已是十分难得。
可霍之翊红着一双眼，模样委屈巴巴的，难得乖巧安静，当真是让他有些不忍。
不忍推开这家伙。
“小翊。”
待擦完上半身之后，封衍终于忍耐不住，抬手拦住霍之翊。
“不必了。”
下头可能出现什么光景，他连自己都摸不清楚，自然不可能让这家伙看。
以往里这般情景，他都是屏退其他人，等最剧烈的发作过去，解了穴道，自己收拾的。
有的时候一塌糊涂，有的时候也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关系，”霍之翊红着鼻头，模样甚是滑稽，声音却软乎乎的，带着一点孩子气，“你闭上眼，什么都不要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不就行了，乖。”
封衍听的额角直跳，简直无语。
这……这种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解决的吗？再说了，真能自欺欺人，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吗？
“再不然……”霍之翊挠了挠头，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要不然我就把你打晕，这不是……你就不知道了？”
男人抚额，对这家伙的脑回路表示无言。
“罢了，你愿意做，就做吧！”
长久的僵持之后，他终于退了一步，长长吐了口气。
总归这副身子也撑不了多少时间，让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霍之翊得偿所愿，立刻乐了，屁颠屁颠的开始干活。
这人身子瘦长，皮肤白皙，却十分好看，滚烫的热毛巾擦拭过去的时候，他微微战栗着，有些发冷。
霍之翊目光扫过去，加快动作，将这人身上擦拭干净。
好在下身依旧干净，没有之前封衍担心的事情。
霍之翊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头轻了一下子，乐滋滋的要命。
“好了好了，擦拭完了，”他将被子合上，投了帕子，手脚轻快的跑上去，重新隔着被子揽住这人瘦削的身子，“阿衍阿衍，睡一会儿？”
男人身子依旧虚软无力，疲乏的厉害，但还是撑着眼皮，忍着不睡。
“睡吧睡吧！”霍之翊瘪瘪嘴，奶声奶气的拍着他的背，小声哼起了小曲儿。
等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封衍难得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下缓缓睡去，心口依旧窒闷不已，他一贯浅眠，又受着这样的反噬，很难真正睡去，可即使小憩一会儿，也能养回不少精神。
霍之翊长长松了口气，仔细端详着这个孱弱的男人。
当真是剑眉星目，风华绝代，只不过脸色惨白了些，气色差了些，透着一股子灰败之气。
用这世上最华丽的言辞形容他，也不为过。
外头兵戈混乱，杀伐声连成一片，血染六街，殿内却一片寂静，霍之翊在倾尽所有，守护着这方寸之地的安宁。
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也不论这一世里可否会变故丛生，霍之翊发誓，必定会倾尽全力守护着这个男人。
他俯身，嘴唇抵在男人额前，动作柔和的印下一吻，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若有阻者，当遇神弑神，遇佛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