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7、飞檐走壁
封衍气促的厉害，可听霍之翊说的信誓旦旦，便阖了眼，放心被这家伙抱着，打算积蓄一些精神和力气。
后面的麻烦还大着呢！
两人抵达京都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城门处一片寂静，不同于平时的感觉，反倒是那种……无人的寂静感。
霍之翊顿时警觉。
“无事，”男人略偏了偏头，声音疲倦，“大抵是都去宫里头了，这个时辰，这边没什么人顾及到。”
这才什么时辰，倚着太子的能耐，还不至于控制城门，顶多能僵在宫门外头罢了。
空气中雨气弥散，他心口窒闷的厉害，一句话也说的断断续续，颇为吃力。
霍之翊干脆勒马停下来，从后面圈着这人腰身，蕴了内力，把自己烤的暖烘烘的。
顺带也暖一暖这个人。
“别浪费功力，”封衍蹙眉，拍了拍扣在自己胸腹间的爪子，“咱们不能惊动别人，要直接弃马上去。”
男人面上一本正经，不动声色，心里头却觉得有点好笑，这家伙如今狼狈的样子，又暖烘烘的，活像一只大大的烤地瓜。
嗯……还是自动烤熟滚过来的烤地瓜。
“啊……哈？”霍小爷一听，立刻傻眼了，下意识仰起脑袋，“什……什么？怎么进去？翻城墙？”
苍天！城墙有多高，若不借助工具，再厉害的轻功也不可能上的去的。
“有飞鹰爪，”男人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咳着，失笑道：“霍大人平时不是挺厉害吗？怎么关键时候，还怂了？”
霍之翊率先跳下马，哼了一声，嘴硬道：“那……我这不就是随口一问嘛？既然有飞鹰爪，我也上得去！”
封衍紧随下马，身形晃了晃，才堪堪站稳，一张脸白的吓人。
他从马上拆下所需用具，扔给霍之翊，仰头看了看高高的城墙。
这事他做过。
当初险些被擒，可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因为年轻而犯了大意的错，倚着他的功力，自当轻而易举……才是。
“信号我已经放出去了，很快会有人接应，再等一下。”
封衍低咳了几声，开口嘶哑。
即使淋了雨，病至如此地步，他依旧是镇定的，脸色枯败，气度卓然，令人无法小觑。
霍之翊定了定神，有些担心，现在雨虽然停了，可……这人淋了一路，恐怕……很难熬吧？
明明是最强大自由的灵魂，却被困在这一方躯壳里，一身病骨支离，撑了这么多年，也是艰难的吧？
这样一想，他不由得上前一步，探了探这人的额头，惊觉触手滚烫，顿时“嘶”的一声，“阿衍！”
这……这委实也烧的太厉害了些！
男人皱眉，斥了一句：“闭嘴！吵！”
他眉间发梢全都湿透了，只身上裹着狐裘，才堪堪好些，鼻息间呼出的热度灼人，稍稍一动便觉得晕眩，耳边嗡鸣声连成一片，大抵是受了凉的缘故，腰上旧伤和膝间都疼的厉害，神经扭曲连结，疼痛渐渐密密麻麻的
连成一串，他起初连动一动都不敢，生怕吓着身边那只蠢家伙，只兀自聚力，尽量压一压。
霍之翊缩了缩脖子，不服气的撇撇嘴，低头收拾飞鹰爪，打了个漂亮的结，牢牢扣在自己腰身上。
这东西他玩过，飞檐走壁十分利索，但爬这么高的城墙，当真还是头一回了。
很快，城墙头上晃过人影，半空传来熟悉的信号音，封衍才稍微动了动身子，疲倦道：“走吧！接应的人来了。”
他刚低头系好绳子，甩了甩手里的飞鹰爪，就被霍之翊拦住。
“你……你行吗？”
霍小爷十分担心这人的身体状况，张开双臂拦在这人身前，就是不动，目光执拗，“你还烧着……”
“别废话了，”封衍额角直跳，抿了抿泛紫的唇，神色严肃：“时辰不早了，再晚一步，就赶不上热闹了。”
明明是阻止改朝换代的大事，可落在这人嘴里，偏生成了看热闹。
运筹帷幄……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霍之翊一颗心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即使这一世与上一世在诸多事情上都发生偏差，可大体走向还是一致的，应当……不会出什么变故才是。
他回头望了望封衍，下定决心，“你先。”
男人微微摇头，眉眼冷厉，仿佛含着冰棱，“你先。”
霍之翊诧异的瞪大眼，“我比你……”
“比我厉害？”封衍轻哼一声，挑了挑眉，侧脸瘦削而精致，鼻骨挺拔，俊美无俦，“比上一比？”
霍小爷咬了咬牙，好胜心又上来了，“好啊！比就比！”
他蹭的掠上去，飞鹰爪出马，勾住城墙的凹凸处，运起轻功便掠上去。
以飞鹰爪借力，跃上高处之后足尖一点，再借助鹰爪提气，继续往上掠，如此反复三四次，便可跃上城墙。
上面有人接应。
纵使霍之翊自诩轻功卓绝，当世罕见，这么一遭下来，却也累的够呛。
他爬上城墙，收了飞鹰爪，喘着粗气，跟死狗一样趴在城墙边上，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去瞧封衍。
没想到那人紧随自己身后，动作并不慢，身形极其利索，飞速旋转而上，堪堪攀住城墙，掠了上来。
落地的瞬间，他半跪下去，以掌心作支撑，缓了片刻之后，才站起来。
“这么厉害！”
霍之翊简直看呆了，刚要惊叹，就见那人身形一晃，堪堪软倒下去。
“阿衍！”
他动作极快，迅速扑过去，接住封衍。
“咳咳咳……”
男人再度剧烈的咳起来，单薄的身子抖的厉害，俯在霍之翊怀里，几乎连站都站不太稳当。
“阿衍！”
霍之翊倒是勉强维持住了镇定，一边撑着他的身子，一边慢慢给他叩背。
“慢点咳，不要紧，不要着急。”
摸索着探手进这人狐裘里，霍之翊十分轻柔的叩着男人单薄的脊背，软乎乎的哄他。
这人实在瘦的厉害，抱在怀里都没什么重量感
，一把骨头硌的人生疼生疼的。
这样一想，霍之翊眼圈便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