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0、疼死了
霍小爷其实真的不太明白，皇甫昱究竟是如何知晓自己身上带毒的，就算知晓自己身上带毒，又是如何知晓自己身上到底是带着怎样的毒，从而调制出解药的呢？
他可不想一碗药不明不白的喝下去，万一把自己毒死，那就不太合算了。
皇甫昱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里头的药材我都亲自试过，你的毒我也亲自验过，赶紧喝，毒死算我的。”
霍小爷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迷迷糊糊的都灌了下去。
等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几乎跳起脚来，指着皇甫昱怒喝道：“什么叫毒死了算你的？我被毒死了，你赔得起命吗？”
皇甫昱不理会他咋咋呼呼的质问，撑着身子一把把这家伙揪过来，丢给大夫，“给他看看。”
沉默寡言的大夫探了他的脉，又用银针取了一点他的血，仔仔细细的查验。
霍之翊一个趔趄，嘴巴里酒味儿与药味儿混杂，说不出的奇怪，他昏沉了片刻，便听那面无表情的大夫说，“现在检查不出什么来，还得等半个时辰，只是莫要喝酒了。”
皇甫昱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霍小爷身边，微微俯身，望向他。
“把酒都撤了吧！”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这家伙懵懂的神情，皇甫昱微微勾了勾唇角，他亲自动手酿的酒，自然知道那酒喝起来味道清淡，像是清酒，可同样也非常清楚这酒的后劲不小，倚着这家伙的酒量，确实得稍微有点儿迷糊。
“唔……”
喝的有点儿迷糊的霍小爷难得没有出言反驳，揉了揉眼睛疼，十分犯困，“你怎么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还有，你之前一直的试药，是因为我？”
“怎么可能？”
皇甫昱退开几步，踉踉跄跄地坐进一旁的圈椅里，抚了抚额，将乱掉的青丝理顺，面无表情道：“你晓得我的性子，试药又不是一回了，这一次也是觉得毒稀奇，才想试试。”
从前做药人做的久了，总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习惯。
霍之翊甩了甩脑袋，清醒了不少，“哦……”
这个理由确实有可信度，他信了，瘫在圈椅里，打了个喷嚏：“你真是瞧着啥研究啥，好奇心比猫还重，这次是我疏漏，让你盯上了我身上的毒。”
皇甫昱确实有这种毛病，霍之翊心里头清楚，因而便也没什么怀疑，只是盯着手指上的血洞，叹了口气，跟大夫商量道：“下回能不能轻点？”
大夫闻言，面无表情的瞥过去，没有说话。
压根懒得搭理他。
“矫情，”皇甫昱取过剩余的酒，给自己倒了一盏，慢慢饮着，额角有鬓发散落下来，慵懒而风流，眉眼如画，俊美无暇，“胳膊上挨一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能闹。”
霍之翊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忽然觉得胸腹之间像是燃烧着一团火，开始慢慢升腾起来。
“我……这是什么感觉？”
最诡异的就是丹田里真气被悉数压制，霍之翊倒吸了一口气，吓醒了。
“怎么了？”
一发现异状，
皇甫昱骤然偏头，神色凌厉的去唤大夫，“快！”
大夫抬了抬头，扫了霍之翊一眼，神色淡淡：“王爷不必担心，正常现象。”
霍之翊挠了挠身上，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状，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忍耐了片刻，又开口道，“有些不对劲，真气提不上来，嘶……疼！”
身上骤然炸开极致的疼痛，疼到霍之翊当即都摔在了地上，眼前发黑。
“霍之翊！”
疼痛在四肢百骸游走，霍之翊疼到浑身发抖，耳边嗡鸣一片，什么都听不清楚。
嘶……怎……怎么会这么疼呢！
一个人疼到极致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完全忍受的，只会展露自己最本真的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想着如何能够摆脱这种疼痛。
嘶……真的太疼了！
意识的最后，霍之翊还在想着，那个人……那个男人，平时也是这么疼的吗？
他到底有多疼？有自己这般疼吗？
思及那人一身伤痕累累的样子，霍之翊就忍不住想哭。
那人是战功赫赫的战神，受过的伤必然不比自己的少，中过的毒必然也不比自己的寻常，那么旧伤发作起来的时候，是该有多疼啊！
霍之翊想了一阵子，很快就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荒芜的虚空里，他整个人都漂浮在半空中，周身是柔软的云朵和气息。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霍小爷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亵衣，下身也只剩下一件很短的亵裤，明显是被人扒干净了。
他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这种连灵魂都飘飘然的感觉与上一回重生之际十分相像，霍之翊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个庸医所谓的解药给毒死了，亦或是皇甫昱看自己不顺眼，不惜以身试药用苦肉计把自己弄死。
四周十分寂静，他微微使力到处飘着，但也飘不远，晃晃悠悠的，一边漂一边在想着那个把自己拒之门外的男人。
霍之翊觉得，这一回大概是他失策了。
在上一世的年岁里，他没有中过太子的毒，只有昭帝给他下的毒，被埋在他的身体里，像一颗随时会爆掉的炸药，而在与封衍接触的过程中，那个男人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点点解掉了霍之翊身上的毒。
这一世的偏差可就大了去了，霍之翊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在玩儿自己，能预知万事万物，却不能因此对他导致的结果以及每个人因为自己行为而导致命运偏离原本轨道的结果做出预测。
因而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自己的小命堪忧，那重生的意义何在？他现在连自己的小命都保护不了，更遑论去保护那个男人？
霍之翊叹了口气。
如果自己真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么……那个男人会难过吗？霍氏一族这个承诺算是完成了吗？他们会因此躲开老皇帝刁难和杀戮吗？
他想了很久很久，直到觉得自己被一股子吸力固定住，嗖地拖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