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声音充满了担忧。
皇甫昱却是勾了勾毫无血色的唇角，笑了：“霍之翊利用人心的贪婪，派出去一个貌美女子，将组织起义的首领哄的团团转，而春宵一度后，那女子将首领绑了挂到大门外头的房梁上，自己则卷了所有有用的消息，跑了。”
“在霍之翊的刻意经营下，那一日，不少人都瞧见了光裸着的首领，就在这时，霍之翊带人杀进去，那些农民起义本就是靠着人心来聚拢大家，可事到如今，也不过尔尔了。”
皇甫昱一边低低咳着，一边断断续续的开口，像是说给别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
“死伤是有，但比想象的要小的多，当大家发现自己长时间一直相信的一个人变得不能再去信的时候，凝聚的人心变即刻分崩离析了。”
“主子，”外头的人声音诧异，“霍之翊果真有法子，不仅办妥了差事，还……”
“不，”皇甫昱打断他，长长叹了口气，“这不是霍之翊的法子。”
认识多年，皇甫昱实在太了解那个家伙的性子了，虽然够无赖，但这必定不是他的法子，大抵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继而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东西罢了。
马车颠簸，皇甫昱撑着额头，四周浮着淡淡的血腥气，不知怎么，他脑海中顿时浮出封衍的容貌。
如果说自己在外界的标签是一个生的艳色无双但无权无势的皇子，那么封衍，大抵依旧是多年前众人心中的战神。
yq5是那个屹立不倒，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只要他存在于京都，只要夙王府存在于京都，那么众人心里头就有个底儿，战神依旧在，外敌决计不能入侵，因为有战神可以保护他们。
即使……那个曾经战无不胜的战神衰败到如今地步，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却依旧没有变化。
霍之翊，封衍。
果真人跟人之间还就真的是不一样，美人和美人之间也是不一样的，皇甫昱勾了勾唇角，讽刺一笑，整个人一点点坠入黑暗里。
与此同时，霍之翊从宫里头交了差出来，春风得意的去跟封衍讨赏。
男人今日精神尚可，并未卧于榻上休息，反倒穿戴整齐，在别苑赏花。
如今只是初春，花开的不多，郁郁葱葱，只是一片新绿，带着万物复苏的朝气，生机勃勃，男人一身玄色锦袍，腰间往下覆着薄毯，斜斜支着额头，目光飘忽不定，穿梭在这园子里，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阿衍阿衍！”
骨碌碌从墙头滚下来的霍小爷飞一般的扑过来，一脸讨巧，“老皇帝这回都挑不出茬来，憋了半天，夸了我一句差事办的好，让我再接再厉。”
至于再接再厉的是什么，当然——霍之翊不会提。
扫兴！
男人微微偏头，瞥见一见雀跃的霍之翊，慢慢勾唇，眼底缓缓流淌出笑来。
这大抵是他第一回面对蹦蹦跳跳的霍小爷时，真心实意的笑。
“有劳霍大人，”他被风呛的低咳两声，语调很轻，难得没有不耐烦的成分，“在这回的事情中，将损失降到最低。”
人命关天，有些人死有应得不可惜，而那些无辜的人，本不应当被这般对待。
霍之翊嘿嘿一笑，美滋滋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拾起一颗葡萄丢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的开口：“小事小事，我都说了我肯定会乖乖听话的，唔……阿衍你该信我才是。”
134、吐了
这话的真实性委实太低，封衍干脆当耳旁风，听听就算了，压根不会往心里头去。
没心没肺的霍小爷咂巴着葡萄，得意洋洋的描述宫里头的光景。
他刚连夜办了一桩差事，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就被老皇帝叫进了宫里头，饿的要死，什么y_q_z_w_5_都没吃，离开宫里就迅速滚到这儿来了，见到石桌上摆着的果盘，便毫不客气的端起来，“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凉风拂面。
忽然间，封衍蹙眉，鼻尖一动，敏锐的捕捉到一丝血腥味。
“霍大人来本王府上之前，去了何处？”
“啊哈？”正毫无形象的趴在石桌上扒葡萄的霍小爷眨眨眼，茫然开口：“不就是……去了一趟宫里吗？老皇帝传召我，喏……你知道他几乎日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心血来潮才爬起来上个朝，今个儿也不晓得怎么了，这么早就传召，我还没睡醒呢！”
他歪着脑袋，一脸无辜。
封衍敛眉，就着微风又仔细嗅了一下，心里头愈发确定了。
不是自己的错觉。
血腥气若有若无，味道非常淡，可封衍一贯味觉敏锐，对血的味道更是分外敏感，他阖眼，片刻之后又睁开，眸光锐利，刚想说些什么，胃腹间就翻滚起来。
“嘶……”
他扣住长椅扶手上铺着的厚厚狐皮，倾身的瞬息扯动腰背旧伤，陡然间脸色就白了。
霍之翊察觉不对，立刻丢下那串葡萄，凑过来，担忧道：“怎么了怎么了？不舒服吗？”
说着就扭头吩咐人去唤小蕴。
男人抬袖掩唇，好看的眉头蹙的极紧，兀自强压着反胃的感觉。
那家伙不靠近还好，这一靠近，血气便比之前更明显了一些，简直……简直令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