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肩膀和手臂渐渐恢复了正常，封衍自己动手捏了捏，刚觉得舒坦了一点，霍之翊就揉捏到了腰背处。
伤过的骨头原本就稍稍有些错位，久坐不得，一动就分筋错骨一般的疼，即使霍之翊动作很轻，他也禁不住疼的闷哼一声。
霍小爷立刻停了动作，热乎乎的掌心拢住他的旧伤处，抬眼，担忧的望过去。
“阿衍……”
病着的霍小爷声音不若平时清亮，也有些沙哑，算软软糯糯的，侧揽着男人入怀，轻轻拍了拍他，宛若安抚。
过了一阵，封衍缓的差不多了，才推开他，自己揉了揉腰身，拧眉道：“去梳洗一下，厨房给你备了吃食。”
霍之翊闻言摸了摸肚子，这才觉出饿来，咂巴咂巴嘴，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我想沐浴……浑身黏糊糊的，太难受了。”
封衍撑起身子，理了理外袍，动作缓慢的下榻，随手扯过屏风上叠挂着的厚披风，丢向霍之翊。
被兜头蒙了个严实的霍小爷“咦”了一声，从厚披风里探出一颗大脑袋，眨巴眨巴眼，被外头的亮光刺的有些发昏，“阿衍，沐浴……”
“待会用过膳，我叫人准备。”
男人给自己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将散乱的头发收拾妥帖整齐，再回头瞧了瞧还坐在榻边发呆的霍小爷，不由得叹了口气。
“起来用膳，你那丫头说你今天都没吃东西。”
霍之翊迷迷糊糊的点头，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有点委屈，“怪不得感觉这么饿呢！”
封衍微微抿嘴，看着这傻乎乎的家伙，颇有几分忍俊不禁，“凤倾马上过来给你看伤口，沐浴的时候记得注意避开。”
“哦。”
霍之翊跳下榻去，赤脚踩在地上，转着圈看了看自己，顶着歪歪斜斜的发髻偏了偏脑袋，望向封衍，“阿衍，你要去哪儿？”
男人闻声，动作一顿，旋即继续穿戴齐全，“出去一趟。”
霍小爷一听出去，立刻撒了欢，“我也去我也去！”
“很快就回来。”
封衍额角急跳了两下，沉了脸，“你用完膳之后沐浴更衣，把伤口的药换了，等我回来。”
霍之翊被凶的缩了缩脖子，莫名怂巴巴，“那……好……好吧！天都快黑了，这还要去哪儿啊……”
后面那句嘟囔的很小声，也不知道那人听到了没，反正再抬眼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紧接着便有小侍入内，奉上膳食。
81、惆怅的霍小狗
霍之翊按着那人的嘱咐填饱了肚子，随后沐浴更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穆棱和小蕴都等在了外头，给他换药。
“倒是不太烧了，”穆棱探了探脉，笑了一声，“看起来还得需要夙王来灌药，爷才肯喝。”
霍小爷撇了撇嘴，老大不高兴。
“小家伙，你家王爷去哪儿了？”
抬手瞧了瞧收拾药箱的小娃娃，霍之翊眨了眨眼，凑过去端详了一下这张嫩生生的小脸上挂着的肿眼泡，“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了？哭成这副模
样？”
“谁哭了？”小娃娃怒瞪回去，“哼”了一声，“王爷当然是出去体察民情了，哪里像你，只知道享乐。”
“我？只知道享乐？”霍小爷都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哎呦喂……我怎么从前不知道你这个小家伙这般伶牙俐齿？”
他还不止知道享乐呢！还知道杀人、抄家，成为帝王手里最锋利的刀刃。
“你没发现的事情还多着呢！”小娃娃气鼓鼓，“我师父跟着王爷出去了，让我来给你换药。”
“你不愿来？”
霍之翊挑眉，在穆棱无语的眼神里，开始逗小孩子。
“我前几日去了个好地方，顺了点好东西，”他从衣袖里掏出几个小瓷瓶，并排着一股脑摆在桌面上，神色悠悠然，“啧啧……可惜我医术不精，瞧了瞧也不大懂得到底是些什么，因而——”
话没说完，就见小娃娃“嗖”的扑上来，小心翼翼的取过一个瓷瓶，打开嗅了嗅，眼睛倏尔亮起。
“咦？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有这个？”
霍之翊嘚嘚瑟瑟的摆了摆手，很享受这小娃娃崇拜的目光，“探了个好地方，随手拿的，身上就带了这点，改天叫人把其他的东西也给你送过来。”
小娃娃正忙着看宝贝，敷衍的嗯嗯啊啊了几声，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霍之翊见状，扶着一侧站起身来，慢腾腾的踱着步往外走。
身上的厚披风滑落下去，他也不理，穆棱追上来，替他裹严实，然后仔细的替他擦拭梳理湿漉漉的长发。
“爷也得学着爱惜自己的身子，”小丫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毕竟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春寒料峭，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外头很凉，霍之翊负手立在回廊之下，头发半湿半干，神色晦暗不明。
“还有多长？”他低低开口，带着笑，语气却很沉，颇含了几分惆怅：“穆棱，如果有机会，你就走吧！若有朝一日我死了，你在我身边，必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
命运的轨迹开始出现偏转，很多事情跟上一世并不一样，比如被卷起太子之事的风波，又比如……身上混淆的毒。
霍之翊想，兴许这一次，自己会死的比较快。
“我不走，”穆棱语气平静，“我早就没有家了，爷要是赶我走，还不如赐我毒酒，干干脆脆的给我来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