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衍你……”
片刻之后,霍之翊仿佛察觉了什么,惊恐的摸向男人的脉,目眦欲裂,“封衍!”
心脉已经碎了,是自己震碎的,这个人……这个人就是故意……故意要死在自己面前!
冥冥中,霍之翊仿佛听到一声含着讽刺的冷笑。
“你从来就没有信过我,解释又有什么用?”
霍之翊顿时崩溃了。
他知道封衍从来不会说谎,这个人骄傲的就像天上的太阳,心狠手辣,却又仁善柔软。
是这样矛盾的交织体啊——
“你会后悔的。”
正在这时,自屋外入内一个少年,金冠挽发,黑底云缎锦靴踩在地面上,腰间挂了一方龙佩。
他俯身抱起软榻上的男人,丝毫不介意血渍染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老师因剪除父帝城外连营里的最后三分兵力而迟一步入霍氏救人便对你心生愧疚,你却听信父帝之言,真的以为是老师屠你族人。”
“封七是父帝的人,也正是他带人屠了霍氏全族,老师赶到只救了数十人,还为此病了半月有余,霍之翊,你现在……满意了吗?”
03、终结
清明时节,朝中本有三日休沐。
第二日的夜里,一把火点燃了京都的夜。
火光凄厉,重重燃起,从最临近皇城的两道门而入,一路汇合,直扑帝宫。
这个时候,霍之翊正坐在京都最高的浮烟楼顶喝酒。
yq5那个人跟他不一样,那个人心里头装着天下,他知道……他都知道。
封衍为天下而活,而他……只为皇家而活。
救驾的信号在帝宫四周炸开,皇室暗桩悉数而起,掠向帝宫。
“头儿,您怎么在这?帝宫出事了,你怎么还不……”
话还没说完,一个酒坛子就劈头盖脸的丢过去。
来的暗桩吓了一跳,侧头避过去,“头儿……”
霍之翊冷笑一声,忽而跃起,长刀出鞘,发出一声长啸。
他收拢帝王身边的暗桩已经很久很久了,暗桩并不都是孤身一人的,他们不少有家人朋友以及在意的人,众人受过他霍氏诸多恩惠,几乎唯他之命是从。
这一声长啸,是救命的暗号。
不是冲皇宫的,而是冲浮烟楼。
“头儿……”暗桩微惊,“您这是——”
“反y_q_z_p;霍之翊持刀而立,站在最高处,俯视皇城,冷笑一声:“我们为皇室效力,但皇权更迭,还是要看清局势才好。”
“新帝仁慈,想来不会为难你们,你们都去吧——”
青年大饮了一口酒,素色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向四处奔来的暗桩抱拳,颔首致敬,“从今以后,无需再听我号令。”
那个人一生所谋之事,无一不成,这一次,亦当如是。
希望这天下啊——终究如你所愿,万民安乐,四海升平。
霍之翊仿佛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初出京都时,打马过街,给自己的新府掳了一众美人。
可无奈半路撞上了夙王封衍的软轿,为避免伤两侧行人,他直接御马,从轿顶踏了过去。
就这一桩事,直接惊了整个京都。
试看这天底下,还从来没有人敢从夙王封衍头顶上踏过去,这个连帝王都要给几分薄面的男人,在京都一贯是能令小儿止啼的存在,霍之翊这下恐怕是捅了马蜂窝。
可更令人惊掉眼珠子的又来了,原本下马规规矩矩作揖道歉的霍小爷,在看到轿帘后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孔之后,眼睛立刻亮了,倏地就拔地而起,欢快的扑进去。
一边扑还一边喊:“美人美人!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夙王府随扈以及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掉眼珠子,没想到霍小爷居然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就……就就这么扑进去了!
“王爷!”
“王爷!”
随扈愣了片刻,拔刀的速度显然没有霍之翊扑向美人的速度快,可很快,只听软轿里一声哀嚎,众人皆看到霍之翊骨碌碌滚了出来。
“咳咳咳……”
轿中传来一阵低咳,旋即吩咐出来:“好好看路,如果再把乱窜的老鼠放进来,就都自去领罚吧!”
两人这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04、重生
霍之翊醒过来的时候还在笑。
他最近常常夜里大醉,在混沌中睡到正午,待天光大亮之后挑帘而起,赤足披发,上楼阁之上,眺望远方。
封衍所想要的太平盛世……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这一日,霍之翊照常起身,赤脚踩在地面上,打开门,迎接天光。
“爷,您还伤着,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穆棱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给霍之翊披上一件外衫。
霍之翊僵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直到左手小臂传来一阵刺痛,他才揉了揉眼,定睛望向正低头给自己整理纱布的女子。
穆棱……穆棱不是在三年前一次出任务里,替自己挡了一支暗箭,从而死了吗?
他……他不会进了阴曹地府吧?
“爷怎么了?”
穆棱替霍之翊整理好衣衫,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发愣,不由得笑道:“午后宫里那位可召了您议事,膳食厨房已经备着了,您看看用早膳,还是用午膳?”
霍之翊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在微微抖着,他不顾手臂伤口裂开,一把抓住穆棱,颤着声音问:“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